英國《金融時報》網站5月24日發表專欄作家蒂姆·哈福德的文章《美國經濟將更像微軟還是亞馬遜》稱,美國經濟最終要么像亞馬遜,要么像微軟。亞馬遜版本意味著無情競爭、消費者的天堂、勞動者的噩夢;微軟版本則象征著壟斷企業的“最高境界”。而無論是哪種情形,普通人都會淪為輸家。
文章稱,早期的經濟學課程之一將完全競爭與壟斷進行對照。一個不那么糟糕的起點是看到兩個方面的差異:一方面是倡導自由市場的奇跡,另一方面是贊成霸王企業的劫掠。
壟斷權力經常似乎是昨天的問題。當經濟學家擔心公司太大時,想到的常常是大到不能倒的銀行構成系統性風險。但是,經濟學家正開始再次注意到企業成功(而非企業失敗)的風險。
最明顯的例子是數字領域的大企業:谷歌主導搜索,臉書是社交媒體的巨人,亞馬遜統治線上零售。但是,正如五位經濟學家在一份新的工作論文中所記載的那樣,總體而言,美國商界正在變得更加集中。
文章稱,戴維·奧托爾他的同事們考察了美國的676個行業——從卷煙到賀卡、從樂器到高利貸機構。他們發現,在制造業、零售業、金融業、服務業、批發業和公用事業/運輸業這六個部門的典型行業里,大型公司的產出占比更大了。
以上世紀80年代初為例,在任何給定的美國制造行業,最大4家公司在行業銷售中平均占到38%;30年之后,這個比例變成了43%。在公用事業與運輸業中,最大4家公司的占比由29%升高至37%。在沃爾瑪和亞馬遜主導的零售行業,占比升幅是戲劇性的:從14%升至30%。
文章稱,這一現象令人驚訝。隨著世界經濟的增長,人們也許預期市場會變得更像完全競爭的教科書模式,而不是更不像。去監管應該會提高競爭程度;全球化應該會讓成熟企業面對來自海外的壓力;透明的價格應該會讓“肥貓們”更難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何競爭沒有削弱領先公司的市場地位?最簡單的答案是:這些公司非常擅長自己所做的事情。競爭對它們而言并非威脅,而是機會。
奧托爾教授及其同事所稱的“超級明星公司”通常效率更高。這類公司以較低的成本實現較高的銷售,所以利潤率更高。谷歌就是最純粹的例子:它的搜索算法憑借本事贏得了市場份額。其他搜索引擎唾手可得,但大多數人并不使用它們。這一模式適用于更廣范圍:超級明星公司成長壯大,靠的不是避開競爭對手,而是擊敗它們。
文章稱,這并非完全是壞消息,但也并非完全是好消息。超級明星公司現象是對人們很少注意到、但令人擔憂的一個趨勢的最好解釋: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在美國和其他許多發達經濟體里,勞動者在經濟蛋糕所獲得份額一直在穩步減少。
這種“勞動收入份額”的降低,經常被歸咎于國際貿易讓勞動者的日子更難過,讓自由流動的資本的日子更加好過。但奧托爾教授和他的同事基本沒有找到支持這一觀點的證據。
相反,超級明星公司似乎是其中原因。整件事十分簡單。這些公司的生產率非常高,能以更少投入實現更大產出。由于具備這種盈利能力,公司增加值中流向股東的部分更多,流向勞動者的部分更少。發生在這些公司里的情況,傾向于在整體經濟中得到反映,因為超級明星公司的角色越來越重要。
這一切都讓政策制定者感到頭疼——假定他們關注這個問題的時間足夠長的話。所需的政策回應是微妙的:畢竟,創新型、生產型公司的增長是可喜的。這種增長的意外后果才構成問題。
文章稱,這些后果不容易預料到,但存在兩種可能性。美國經濟最終要么像亞馬遜,要么像微軟。如果像亞馬遜,未來美國經濟的特征是毫不留情的競爭,是消費者的天堂,但卻是勞動者的噩夢,并時刻存在著一種風險:霸王企業可能隨心所欲地扼殺競爭。
如果像微軟,那么未來美國經濟就成為約翰·希克斯的妙語“壟斷利潤的最高境界是安逸日子”的體現。上世紀90年代,曾經杰出的微軟決定放下吊橋,把消費者關在里面,把競爭對手擋在外面,由此出名。
文章稱,無論是哪種情形,普通人都會淪為輸家——除非他們在得到勞動報酬的同時享受到資本回報。從長遠看,超級明星型經濟可能成為一個技術烏托邦,誰也不需要靠勞動來謀生。那將要求對=目前的經濟制度進行一場相當規模的重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