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都督
(資料圖片)
編輯｜米利暗
誰能想到，很多人最近的噩夢，居然來自當年出演“家暴受害者”成名的梅婷。
即使只有一個彎腰、一個挑眉、一個微笑，嘴里說著“咱們回家”的甜言蜜語——
照樣讓人覺得背后一涼。
這是最近電視劇《回來的女兒》里的一幕。
電視劇評分只有6.3，至少從觀眾反應來看，這部劇值得的看點，幾乎都在梅婷身上。
一起來欣賞一下名場面吧——
走失13年的女兒回家洗澡，媽媽先說“在家不用擔心會有人動你東西”；
下一秒又突然“唰”地拉開浴簾，上上下下掃視，末了微笑道：
“水夠熱吧？”
母女背對而睡，深夜女兒和別人聊天，以為她已經休息了；
沒想到安安靜靜的床榻這邊，她雙眼驀地睜大，像兩只黑洞洞的槍口，監聽了女兒一晚。
甚至為了誣陷女兒作偽證，她咬著毛巾、硬生生切掉自己指甲……
這樣的梅婷，哪怕就是啥也不干、靜靜地盯著你，都會讓人感到一絲森然的陰氣。
有人把梅婷切手指、張東升爬山、李豐田倒抽煙并稱為致命三人組。
還有人翻起了舊黃歷：
之前我的心理陰影是馮遠征，現在已經變成梅婷了！
好家伙，從梅湘南到廖穗芳，梅婷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啊？
「中年偶像劇御用女主」
每個著名演員，都有一部被稱為“養老保險”的作品。
梅婷的保險是《父母愛情》。
安杰這個角色，37歲的梅婷把她從23演歲到80歲，從兩個麻花辮演到兩鬢斑白。
即使生了四個孩子，安杰還能讓畫師狠狠心動。
劇里安杰問江德福：“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還這么干凈呢？”
最后自問自答，“因為我過的是想要的生活。”
眼神和水一樣，越干凈清澈越反映出來就是最本真的東西。
梅婷的眼睛很大，一雙宜喜宜嗔的杏眼上上下下掃江德福的時候，滴溜溜的全是溢出來的感情。
其實國產劇里，真的很難見到安杰這么不討喜的女主角了。
安杰是個典型的資本家小姐，江德福是沒怎么念過書海軍團長。
一個成分不好，只能通過結婚越遷的女人，找上一個標準的、安全的、大老粗。
方枘圓鑿秀才遇上兵，故事從這里開始。
在特殊的歷史環境下，右派的身份很敏感，其他人能躲則躲，能低調就低調。
然而安杰好像浸過小姐命的孟婆湯，一身小布爾喬亞的毛病，出門一定要坐黃包車，從來不肯坐公共汽車，惹得別人議論紛紛。
以她的身份，嫁給江德福實屬高攀，別人都在羨慕，只有安杰心里依然不滿意：“為什么不能穿婚紗。”
隨軍去條件很差的島上，安杰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行李都要別人打包，到船上吐的七葷八素，但依然堅持喝水要用水杯，喝茶用茶杯。
安杰嬌氣，矯情，不知足。
為了漂亮，她挑水要穿漂亮裙子、高跟鞋，最后摔了個大馬趴，出盡洋相；
大家都上的公共廁所，也就她安杰嫌惡心上不了，一趟一趟往出跑。
這種不合時宜的“作”讓人厭煩：
一個環境下的其他人都可以忍受，你有什么資格顯得像上等人？
然而角色的魅力就是這樣，一個特點走到極致，好的會變成壞的，缺點也能咂摸出豐富的味道來。
“矯情”的又一個名字叫“自我”。
因為只有忠于自我的人，才敢不顧氣氛地提“無理”的“自私”要求；
而只有強烈展示自我的人，才能袒露最大的真心。
安杰是美的，除了面龐，膚色，眼神，這些第一次江德福被吸引的心怦怦跳的東西，還有生活姿態。
無論是在原來家里當嬌小姐，還是嫁給江德福，她都不肯放低自己的生活標準。
只有安杰堅持去了小島也要泡咖啡，堅持不去旱廁，逼得江德福給她帶咖啡、帶著戰友給她修廁所，這樣才有了后面那一幕————
花叢間，微風里，大著肚子的安杰拉著葛老師相對而坐，微笑著品著精致咖啡杯里的下午茶。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這也是江德福愛她的地方：安杰很真實，她要什么就是要什么，不要就是不要。她有小毛病，但沒有壞心眼。
安杰的確會因為江德福不洗腳不洗屁股和他吵架。
但是在家里人嫌棄他的時候，他會為了他委屈大哭，在西餐廳里要筷子的時候，又會覺得他可愛。
安杰會和江德華因為把孩子的飯嚼碎了咽下去和她吵架，嫌棄她不講衛生、不沖廁所、做飯前洗不洗手。
但她從來沒嫌棄否定過小姑子的價值，說她這個農村人沒文化，除了帶孩子做家務，干啥啥不行。
甚至被人欺負的事后，是安杰挺身主動開腔：“她是我們家姑奶奶！”
所以江德福說，我老婆我知道，臭脾氣有，臭毛病沒有。
安杰天選好媳婦的存在，簡直是男人的千年美夢：
既具備小女兒的嬌憨情態，又有大女人的得體姿態。
只要識大體，小女兒情態再怎么矯蠻，都屬于“夫妻情趣”之列。
更何況，梅婷又那么美。
白展堂說佟湘玉，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她長著一張老婆臉。
梅婷的長相，恰恰也是那種天生的“老婆臉”。
深深的寬大雙眼皮，垂眼的時候睫毛纖長，從下往上抬眼看人的時候，一雙杏眼又閃著清清亮亮的光。
帶有少女的朝氣，又有熟女的風韻。
看得《幸福還有多遠》里王志文對這個小他十幾歲的廠花一見鐘情，
也勾得愣頭青佟大為丟了魂，第一眼就無法克制地看上了自己領導的老婆。
梅婷不是平面模特式的，大眼睛高鼻梁白皮膚的標準模板美。
有人說她文工團審美，“土俊土俊”的。
因為和別的女演員比，她的頜面更寬，精致差了兩分，但親切贏了十分。
配上飽滿的蘋果肌，年輕時候的梅婷臉上有幾分少女膠原蛋白擠出的嬌憨，現在叫“國泰民安臉”。
三分柔情，三分嬌憨，四分知性。
導演的鏡頭眼光最毒，梅婷大多數作品，都是家庭劇里的妻子。
《手機》里的于文娟，穿著最普通的家居服，從胳膊肘到手指尖，一寸一寸捏過嚴守一的手臂。
最后眼睛從下到上抬起，柔柔地嘆了口氣：我心疼你。
這一捏，嚴守一酥了，我也酥了。
這種很難體察到微妙的感覺，只有足夠細小、足夠生活化、足夠精致，才能夠真正打動人。
而后來嚴守一背叛于文娟的事情暴露，兩個人選擇分開。
領完離婚證以后兩個人坐在車里，于文娟眼神的光都散盡了，忍住哽咽，嘴里說的依然還是愛他。
這種老婆，讓觀眾心動，讓丈夫心疼，讓浪子心揪。
這些年里，梅婷搭過王志文，搭過胡軍搭過劉燁，也搭過林永健、陳建斌。
她拍過各種各樣的家庭劇，幾乎成了中老年偶像劇的御用女主。
不管丈夫丑帥，不管是大英雄還是小人物。
在為人圓夢的影視劇里，所有階層的男人，都有一個梅婷這樣水靈的好媳婦兒。
她美麗，但并非觸手不可及。
舉手投足之間，囊括了每個家里老婆的最大公約數。
但是，梅婷絕不是那種沒有棱角，任人揉扁搓圓的女人。
梅婷的骨和刺
梅婷的另一部戲“養老金”，則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即使我不放圖，很多人也能回憶起那幾張經典橋段：
對面大樓，安家和掄巴掌被人拍下；
安家和推搡，梅湘南的頭磕上桌角；
魚缸破裂，梅湘南滿臉是血、滿眼絕望。
堪稱心理陰影。
無疑，梅湘南著實太慘。
不過梅婷賦予梅湘南的脆弱感，絕不僅僅是把血腥攤開給你看，要你咀嚼慘狀、繼而生理性的不忍。
而是在人類共情本能之上的，一種富有層次的憐惜感。
在安家和的暴虐下，梅湘南終于打算離婚，他努力跑了兩次，但都被安家和找到、鎖在了家里，甚至給她更換了一個24小時貼身的監視保姆；
梅湘南沒有放棄。為了跑出去，她借著腿骨折的機會，一邊假裝癱瘓，一邊忍著劇痛，偷偷練走路；
為了不讓安家和發現她已經痊愈，她讓小孩給閨蜜寄信，趁被推出門遛彎時記住定機票電話，借去超市的機會打電話訂了票。
她一邊刻意偽裝柔情蜜意，麻痹一直虎視眈眈的安家和；
一邊在全家出游的時候找準時機逃跑，成功偷車子、上飛機、甩掉丈夫遠走高飛。
終于站在深圳的土地上，梅湘南這才敢摘下墨鏡，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前方。
如果說有什么比一個受傷的女人更讓人心疼，那就是受傷后選擇堅強的女人。
脆弱讓人憐惜，這是人保護同類的本能；
脆弱又堅韌則會讓人崇愛，這是對靈魂的欣賞。
最后安家和死后，梅湘南和弟弟安家睦的一段對話，同樣也是點睛之筆。
家睦喜歡嫂子很久，想向這位前嫂子表示情意。
鄭同那時候已經求了婚，但前塵往事太痛苦，即使沒那么愛鄭同，梅湘南也不會選擇家睦在。
這一段兩個人的對話，堪稱“小時候看不懂長大頓悟”的名場面：
“你知道我是想忘掉過去的吧？只要你在，我永遠都忘不掉。”
“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從來不喝咖啡的。”
“家睦，我走了。”
一句殘忍，一句抱歉，一句訣別。
對過去的委屈，對眼前人的遺憾，對未來的不甘，全在梅婷最后一顆將滴未滴的淚中。
但是淚終究沒有落下，梅湘南舉步離開。
自始至終，梅湘南都是個柔弱而有骨的人，這是梅婷賦予角色的氣質。
曾經某論壇有一個經典問題：“梅婷的眼圈為什么這么黑？”
結果高贊回答是：“被馮遠征打的。”
笑過便算了，不過梅婷這個人，連黑眼圈也有戲。
如果說梅婷的大眼睛是脆弱感的來源，淚水過載，傷心時可以讓淚珠像瓊瑤說的那樣，“一顆一顆掉下來”，我見猶憐；
那她的黑眼圈則是氛圍渲染器，恰如其分地能表達用身體，直觀表現她受到的折磨。
除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里的受傷妝。
《瘋人院》里面，梅婷演的角色精神失常，會分裂出另一個人格，姐妹互相對話。
姐姐心思沉重，眼睛仿佛有一層陰郁的底色，濃重的黑眼圈，極致展現了一個飽受折磨的女人，失眠、敏感、精神緊張；
妹妹顯然穩定活潑的多，仔細看，兩個人格的神情、看人角度、甚至是臉部肌肉走向，都截然不同。
能演“瘋女人”的女演員都有某種邊緣的氣質。
梅婷自白，她接這個角色后立刻做了調研，什么病癥，臨床什么表現，社交時候什么反應，她都仔細研究過，所以演起來“手拿把抓”。
兩個人格彼此對話的時候，一個緊張瑟縮，一個撫慰溫柔。
曾經有人說，女演員最迷人的特質是瘋狂，男演員最大的特質則是脆弱。
而這兩點，又恰好都匯集在了梅婷身上。
無論是梅湘南，還是蘇茂萍、廖穗芳，這樣的女人，給了梅婷人妻感增添了些許別樣的氣息：
她看起來嬌艷欲滴，但伸手去摘，一定會被刺的滿手血痕。
這樣的梅婷更深邃，更危險，也更迷人。
梅婷的松弛感
在前一陣的飛天獎儀式上，除了獲獎的熱依扎、鼓掌的孫儷，還有一個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頒獎的梅婷穿著一襲黑色長裙，松弛自如，從容優雅。
有網友銳評梅婷：
“她感覺就是咱家的小姨，還想和她談談趣事，拉拉家常。”
“狀態”對女演員來說是一個很玄妙的詞，所有人都希望它指向磨平年齡，希望聽到的答案是“良好”、“年輕”、“少女感”。
不過對梅婷來說，問題最貼切的答案大概是“舒服”。
47歲了，她沒有那種時時刻刻在繃緊腳尖、用力穿衣妝容精致、無論機場紅毯街拍都要時刻搶走所有攝影機的銳勁；
而是無論什么場景下，她的存在都不拘束，不矯飾，只是淡淡地散發著自己的幽香。
如果你看過梅婷的采訪，就發現她的訪談也舒服，連講話都像在拉家常。
金星曾經問她，如果拍戲時候愛上自己對手男演員怎么辦？
梅婷咬下唇笑：那就愛啊。
體驗派的演員，只有從內心挖出最真摯的感情，才能將角色焊死在心里。
拍《父母愛情》的時候，安杰怎么欺負江德福，梅婷就怎么欺負郭濤。
兩個人講話、做事，無論攝影機開不開著，梅婷就當自己是安杰，郭濤就當自己是江德福。
安杰那些，彈腦門、錘肩膀的小動作，都是梅婷在對郭濤加的。
有央視記者去采訪，梅婷躲避的眼神簡直就是安杰，郭濤則說：“我們現在已經戲里戲外分不開了。”
劉琳也是同樣，她們倆演《香樟樹》的時候相識。
《父母愛情》找到劉琳，她不想演江德華，還是梅婷強力推薦的。
兩個搭上之后，有一場戲是姑嫂吵架，本來按部就班就好，結果劉琳和梅婷居然真的一言一語地吵了起來。
最后兩個人都氣到不行，只能在采訪時候說：幸好這一段只拍了兩遍。
憑借本心的演員，最終走進觀眾心里。
我們總說一個人有“角色濾鏡”，那是因為當它足夠經典，值得被千百萬人回看無數次時。
不僅時間會在角色里凝固，連角色也會成為演員的皮膚。
這也是梅婷能成為安杰，成為梅湘南，成為每一個角色的原因。
世界上有很多女演員。
但只有一個梅婷。
疏影橫斜，暗香浮動，清風拂過，眉頭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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