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上,民進中央提交了一份《統籌謀劃推進新時代治沙工作》的重點提案,建議盡快完善防沙治沙總體規劃,實現一張藍圖繪到底。民進中央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副主任盧琦是這份提案的草擬者和主要推動者之一。
盧琦自稱為職業“沙手”,可說起話來卻是十足的“醫生范兒”。作為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荒漠化研究所所長和研究員,盧琦十多年來連續打卡大漠、戈壁、無人區等,進行科考調研,腦子里琢磨的都是如何治沙、養沙和護沙。
治沙人斗沙還來不及呢,盧琦怎么還說養沙和護沙?“大家混淆了荒漠和荒漠化。”盧琦解釋,“荒漠不是病,荒漠化才是病,荒漠化被稱為地球癌癥,得治。”
在盧琦看來,天然的荒漠是一種具有很多功能和價值的生態系統。而荒漠化指的是原來不該是荒漠的地方,因為過度的人為活動,加上氣候等因素導致土壤沙化。防沙治沙的目的,就是把那些本不該是荒漠的地方恢復原貌,而并非消滅地球上所有的荒漠。
“治沙應該遵循‘同樣的病用同樣的藥來治’這個原則。”盧琦說,目前的治沙規劃出現了“各自為政”的老問題。具體來說,防沙治沙、防治荒漠化任務被分解在青藏高原、黃河流域和北方防沙帶三個子工程規劃里,而它們之間的關聯性和協調性不夠。例如,黃河流域上游的青藏段,劃到了青藏高原規劃里,不在黃河流域規劃中;而地處重點沙漠地區的內蒙古巴彥淖爾劃到了黃河流域規劃里,不在北方防沙帶規劃中;內蒙古科爾沁沙地有幾個旗縣也未納入到北方防沙帶規劃中。
這個問題怎么解決?盧琦認為,治沙必須要有一盤棋思維,得有一個完整的體系,能夠一張藍圖繪到底。他建議及時出臺一部中長期的全國治沙總規劃。
經過數十年的治理,中國荒漠化防治已實現了從“沙進人退”到“綠進沙退”的歷史性轉變,為治理荒漠化提供了“中國良方”。然而盧琦在調研中發現,還有一些地方的“重癥”尚未“痊愈”。這些地方藏在隱秘的角落里,必須拉進“ICU”搶救。
“按照‘先易后難、先急后緩’的治理原則,一些輕癥的沙化土地已經得到初步遏制,剩余的都是難治的重癥。”盧琦說。
盧琦列出三個“重癥患者”:第一是位于黃河上游的青海共和盆地的黃沙頭,雖然影響的只是黃河支流,但潛在危及了黃河上游的龍羊峽水庫;第二是寧夏中衛沙坡頭,這里是騰格里沙漠粗砂入黃的最前沿,風大的時候風沙直接進了黃河;第三是內蒙古磴口的劉拐子沙頭,這里的沙子直接接觸黃河水,是內蒙古烏蘭布和沙漠粗砂入黃最前沿。
盧琦說,治理共和黃沙頭、騰格里沙坡頭和烏蘭布和劉拐子沙頭這三大直接入黃的“沙頭”“沙口”“沙源”,過去的常規辦法已經起不了作用,必須實施“急救手術”,進行“斷頭”工程。
此外,盧琦還建議及時修訂已經20年的《防沙治沙法》,以適應新時代的防沙治沙需求。
“產業化治沙是解決了‘錢從哪里來’‘利從哪里得’‘如何可持續’等問題的有效手段,但目前企業和資金的準入機制已經成為產業化治沙的瓶頸。對于企業和資金進入之后如何管理,現行的防沙治沙法里沒有針對性的安排。例如在大漠、戈壁、沙區建設光伏電站,準入、管理和收益方面尚存爭議,企業無所適從。”記者張典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