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民警程立新（左一）和民警李樹合走在山路上巡山。本版攝影/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昨日，民警程立新到村民家中走訪。
從前門出發(fā)，行駛約90公里，就到達(dá)了房山區(qū)史家營鄉(xiāng)。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從百花山景區(qū)向下行駛約12公里，房山公安分局史家營派出所就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
史家營派出所位于北京的西南角，11名民警駐守在此，承攬了兩個景區(qū)和12個自然村的大事小情。
這是程立新在史家營堅守的第九個年頭，在海拔800多米的山區(qū)里，程立新和同事們見證了史家營的變遷。
新年第一天 村莊走訪中度過
新年第一天，山區(qū)晴朗無云，空氣清新。上午10點，48歲的民警程立新接班后，與一同值守的李樹合走出派出所，前往轄區(qū)村莊走訪。
1月1日下午2點，大村澗村委會門前，60歲的值班人王少森正在院子里遛彎。看見程立新走近，他趕忙把院門打開。
“老伴帶著外孫去買藥了。”王少森把二人請進屋子，開始匯報村里近兩日的情況。“您讓我提醒大家注意防火，我都跟他們說了。”程立新坐在板凳上，把攤開的筆記本放在腿上，將王少森提供的信息逐一記錄。
王少森說，大山里信息不發(fā)達(dá)，村里有個大事小情都要找民警幫忙。“有一次家里門鎖壞了，鑰匙打不開，民警爬上二樓，進屋幫著開的門。”王少森說，自己常年在村委會值守，是民警的“信息員”，誰家有個糾紛矛盾難以調(diào)解的，他馬上向民警匯報。
“冬天干燥，得注意防火。發(fā)給大伙的報警器都得督促他們安裝好，燒爐子時，報警器要是響了，就趕緊開窗通風(fēng)，以免發(fā)生危險。”程立新叮囑王少森，要持續(xù)對村民進行防火宣傳。
老人不肯離開“空村” 徒步進村看望
沿著山路行駛約20分鐘，程立新和李樹合來到西岳臺村。因村里路窄，二人將車停在村口，徒步進入村內(nèi)。
這個村因過度開采，被鑒定為采空區(qū)。政府部門為保證村民的安全，發(fā)放補貼供居民外遷居住。如今，村子里大多數(shù)村民已搬離。少數(shù)幾戶未搬的村民，是民警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
1月1日下午2點半，86歲的西岳臺村村民張城福穿著暗紅色棉襖、端著煙袋正側(cè)倚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張叔，您最近身體咋樣？”程立新和李樹合走進小屋，詢問張城福的情況。
“挺好，都挺好的。”張城福說，雖然政府每月都給外遷的補助，家中經(jīng)濟條件也不差，但住了一輩子老房子，子女也提出想接老兩口走，但他“舍不得老屋”。
“大多數(shù)村里人都走了，上城里住樓房去了。”張城福的親戚說，周邊的房子有的空了，有的倒了，村里還剩下三五戶人，有時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人，村里的山泉水因為早年的煤炭開采被破壞，村民喝水要到遠(yuǎn)處去拉，但即便如此，老人依然不愿離開。
程立新將張家的老房子查看一周后，又提醒張城福注意防盜防火。“因為村里人少，前幾年有進屋偷東西的，現(xiàn)在少了很多，但不能疏于防范，另外燒煤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警報器都裝好。”
村莊人員飽和時 每天出警四五次
程立新記得，幾年前的史家營與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截然不同。
村子里的平房大都被外來挖煤淘金的工人租住著，隨處可見做小買賣的商戶。不少當(dāng)?shù)卮迕癯驕?zhǔn)商機，干起養(yǎng)車運煤的生意。盤山路上，到處停著拉煤送煤的車，外出開車難通過，只能依靠雙腿。而煤炭帶來的巨大的利潤讓越來越多的外來者加入，村莊迅速由飽和到擁擠，“全國各地的口音都有”。
人口數(shù)量多且雜，案件數(shù)量也不少。那時，值班民警每天出警至少四五次。程立新回憶，村里的治安環(huán)境不斷受到影響，常有喝酒滋事、占道起爭執(zhí)的案件發(fā)生。民警巡邏時，也常能發(fā)現(xiàn)無任何資質(zhì)的“黑煤窯”隨時威脅著礦工的生命安全。
2011年，北京全城禁煤，山上的煤窯被逐一關(guān)停封窯。不少黑煤窯的經(jīng)營者也被處理，喧鬧、沸騰的史家營頃刻安靜下來了。
但利潤使然，一些僥幸逃脫的私人煤窯經(jīng)營者依然打著煤山的主意。程立新記得，2011年前后，自己一個小組抓獲的非法開采、運輸、出售煤炭的治安和刑事案件就有數(shù)十起，一百三四十人被處理。
禁煤后，上萬名外來人口遷出史家營，原本擁擠不堪的史家營變成空城。
如今，村莊回歸了田園生活。山路上，偶爾可見村民驅(qū)趕數(shù)十只山羊行進。對民警來說，發(fā)案量較此前也有了大幅度減少，多數(shù)是村民的瑣碎小事。
去年10月，正值秋收時分，百花山村70歲的史老漢報警稱，自家有一頭羊被同村的張老漢牽走。“我們趕緊過去，原來是老史放羊時經(jīng)過老張家的蘿卜地，羊群把蘿卜地給啃了，老張跟老史要2000塊錢賠蘿卜，老史不同意，老張一氣之下把羊牽走一只。”
“這倆老人原來就有積怨，因此誰都不肯讓步。”程立新說，無奈之下，他找來兩家兒子，讓孩子回去勸老人，最終兩家達(dá)成一致，2000元賠償降低到800元。
離家70公里過新年 家人已習(xí)慣
走出村莊，程立新給家中70多歲的母親打了個電話。“家家都在團聚，我卻不能留在她身邊盡孝。只能一再委托妻子和孩子替我去看望她。”程立新說，家里人早已習(xí)慣自己的工作。本來計劃著今年能跟家人一起跨年，但最終他不得不再次跟妻兒“請假”。
這是程立新在大山里當(dāng)民警的第九個年頭。從家里到派出所單程70公里左右的山路，程立新每周至少要走兩次。
“我值完班開車回家，到家也中午了，老婆孩子都出去上班了，三口人時間總對不上。”程立新說，這些年，孩子的教育和成長，自己也錯過了很多，因此心里一直有虧欠。如今孩子已經(jīng)長大工作，對父親的工作也開始理解。
新年到來時，程立新和妻子通了個電話，兩人約好，等程立新回家后一起去看望老人。
2016年，希望自己保持一個好心態(tài)。也希望自己和家人都有一個好身體。
——程立新
新京報記者 李禹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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