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深圳中考結束之后,F(xiàn)annie的女兒如愿考上寄宿制高中。
(相關資料圖)
今后三年不用再為接送孩子奔波,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Fannie夫婦考慮結束在深圳十幾年的租房生活,搬去惠州的海景房住。
不是為了享受生活,而是,最大限度地減少損失。
7年前,她們在號稱“深圳后花園”的惠州買了這套房,如今掛牌價已經(jīng)跌去了30%,但仍沒辦法脫手,住過去至少能省下在深圳的租金。
幾天前,惠州傳出了首套房首付比降至2成的消息,F(xiàn)annie問中介,房子有賣出去的希望嗎?得到的回復是:“幾乎沒有。”
同樣是在這個月,環(huán)京的燕郊宣布取消執(zhí)行了5年的“限購政策”,這意味著,“北京的后花園”也正式打開了大門。但燕郊一名當?shù)刂薪楦嬖V《鳳凰WEEKLY地產(chǎn)》:“燕郊早在2021年底就可以繞過限購政策買房,找渠道開一個工作證明就可以。”但往日的盛況沒有回來,對于此次限購松綁的作用,他斬釘截鐵地說:“沒用,影響幾乎為零。”
惠州和燕郊是典型的一線城市衛(wèi)星城,它們一度因北京和深圳而閃光,大批剛需和投資客把他們的夢想放進這些“后花園”里大片拔地而起的樓盤,卻萬萬沒有想到,似乎在一瞬,這光越來越暗淡。燕郊的房價在2018年大面積腰斬,甚至有業(yè)主免費“送房”;惠州大亞灣的海景房即使是腰斬也無人問津。
此時,兩地的松綁更像是一個拖了許久、不得不去完成的動作。
“惠州還有必要對首付比例做任何限定嗎?面子上要。”一名網(wǎng)友戲稱。
希望
據(jù)最新的人口普查,惠州2021年的人口是606萬,遠低于廣州、深圳和東莞,比佛山都要少300多萬,但惠州的新房銷售量這些年經(jīng)常躋身廣東省前兩位,偶爾能登頂。
2019年以前的10年間,惠州經(jīng)歷了三次房價上漲,分別是2009-2011年、2011-2015年、2015年-2019年,這三個時期惠州的人口增量都沒有出現(xiàn)明顯的暴漲。
很顯然,惠州的房價并不是由惠州人撐起來的。
臨深的城市不止惠州一個,東莞曾經(jīng)也承接深圳西部的剛需,只是自從東莞開始嚴格限購之后,作為粵港澳大灣區(qū)里唯一一個不限購的城市(2021年之前),惠州逐漸成為深圳客的購房主流方向。
尤其是2015年之后,深圳房價領漲全國,看不到買房希望的深圳年輕人紛紛投入惠州的懷抱,“深圳,來了就是惠州人。”這句玩笑話逐漸在年輕群體里流行。
2015年-2019年,惠州房價翻了整一倍。
惠州有多依賴深圳客?
惠州大亞灣曾經(jīng)有一個緊貼著深圳的豪宅盤“錦繡壹號”,打出的口號是“廚房在惠州,陽臺在深圳”。一名當?shù)貥I(yè)內人士告訴《鳳凰WEEKLY地產(chǎn)》:“確實很近,站在陽臺可以收到深圳的手機信號。”
燕郊比惠州條件更好,它幾乎是環(huán)京最好的選擇,北三縣其他地方遠不如它。而且燕郊鄰近的是北京政府所在地通州,而惠州鄰近的是發(fā)展較慢的深圳坪山;燕郊自駕40分鐘到北京核心商務區(qū)國貿,從惠州出發(fā),40分鐘只能到深圳關外的龍崗區(qū)。
在朝陽區(qū)工作的冰冰,第一套房子就買在了燕郊。她在燕郊坐50人的大巴通勤,一般早上7點出發(fā),8點多就能到辦公室,此前往返兩地多年,冰冰見證了大巴票的漲價,從10元一人,漲到15元,又漲到了現(xiàn)在的20元。
這些年,她在燕郊先后購買了4套房產(chǎn)。
“2012年,我為了解決自住,在燕郊買了第一套房子,7000多一平米。但當時買的二手房,不能落戶。2014年,為了落戶,我在燕郊買了第二套房,是個新房,9000多(一平米)。2016年初,我想置換大三居,又在燕郊買了第三套,2.4萬的單價。2016年的7月,我想再投資一套,就把第一套賣了付了第四套的首付,2.6萬的價格。”她說,買第四套的時候,她也曾考慮過在北京。“我先生當時認為燕郊更有漲價空間,我們想的是快進快出,做一筆短線投資。”
2016年正是燕郊樓市的高點,伴隨著北京房價上漲,購房需求大量外溢至環(huán)京區(qū)域。不到一年時間,包括廊坊在內的環(huán)京區(qū)域房價基本翻倍,燕郊新房單價最高達到4萬。
幻滅
但冰冰的短線投資計劃失敗了。
因為手續(xù)等各種原因,冰冰沒趕在2017年6月之前把房賣掉,那個時點,燕郊出臺限購政策,之后樓市迅速冰封。
“2016年底其實還非常好脫手,想3萬賣出去很簡單,如果手腳麻利點兒,3個月可以辦完手續(xù),但到2017年上半年就來不及了。”上述燕郊的二手房中介對《鳳凰WEEKLY地產(chǎn)》說。
如今,冰冰的第四套房掛牌價跌到了1.8萬,跌去了30.7%。
以燕郊為代表主打環(huán)京概念的河北廊坊市,也就是最近剛剛宣布全域取消限購的地方,樓市幾乎是同樣的走勢。克而瑞環(huán)京數(shù)據(jù)顯示,今年7月,燕郊所在的河北廊坊市65個在售項目合計成交僅500套左右,環(huán)比6月下滑超過2成,同比去年7月份下滑5成左右,成交均價在1.1萬元/平方米左右。
“燕郊接近200個小區(qū),現(xiàn)在每個月二手房成交600-900套,平均每個小區(qū)能出3-4套,2016年最高峰的時候一個小區(qū)每個月至少能賣出去100套。”上述燕郊的二手房中介介紹。
大約2000公里外的惠州樓市,冬天來得稍晚一些。
據(jù)深圳樂有家研究中心數(shù)據(jù),2020年上半年,惠州新房成交創(chuàng)造了兩年半間的最低點,其中大亞灣下降最為劇烈。
2021年8月,惠州開始對重點片區(qū)的非本市人員進行限購,樓市被進一步往下拖拽。
Fannie2015年入手的惠州碧桂園十里銀灘,就位于大亞灣。當時她入手的價格是9000元/平方米,如今掛牌價約6000元/平方米。
十里銀灘是惠州非常著名的樓盤,占地3000多畝。項目自2011年開盤以來,曾經(jīng)多次蟬聯(lián)深惠灣區(qū)樓盤銷冠,業(yè)主超過15萬。
它南面臨海,北面靠山,主打度假概念。但沉迷“搞錢”的深圳人,并沒有多少時間度假,更少有人自住,房子就逐漸變成雞肋。
“惠州現(xiàn)在好賣的還是真正的臨深片區(qū)和惠州市區(qū),海邊的房子很不好賣。”惠州一名當?shù)囟址恐薪楦嬖V《鳳凰WEEKLY地產(chǎn)》。
根據(jù)wind的數(shù)據(jù),今年上半年惠州新房交易同比下降62.1%。半年度環(huán)比則連續(xù)下行,上半年環(huán)比去年下半年下降41.09%,去年下半年環(huán)比去年上半年下降35.6%,去年上半年環(huán)比2020年下半年下降29.1%。
2021年全年新房交易量和2022年上半年的交易量均創(chuàng)下2009年以來新低。
“依仗外需,特別是深圳投資客,惠州樓市的彈性很大。當樓市出現(xiàn)大幅度下行時,對各方的影響非常大,適當調整政策,目的就在于保持樓市穩(wěn)定。”廣東省住房政策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李宇嘉認為。
事實上,惠州今年已二度松綁樓市。今年4月30日,惠州取消大亞灣區(qū)以及惠陽區(qū)兩個臨深區(qū)域的限購政策,再次恢復無論惠州戶籍還是非惠州戶籍一律不限購的購房政策。
至于后市如何走,李宇嘉預測:“只有深圳樓市好轉了,深圳常住人口買房預期提振了,需求回升了,才會在3-6個月左右外溢到惠州。目前,深圳市場整體仍處在低迷態(tài)勢,即便政策再紓困,都不可能迅速好轉起來。”
好在惠州的本地客正在崛起。
深圳樂有家研究中心數(shù)據(jù)顯示,從2019年至2022年上半年,本地客的購房比例從18%上漲至29%。
至于燕郊,中原地產(chǎn)首席分析師張大偉認為:“限購政策的放松,肯定會帶來一些熱度,燕郊等環(huán)京樓市有望見底,但限購政策并不能徹底扭轉燕郊市場頹勢,核心還要看檢查站帶來的通勤問題和信貸。”
即便如此,也還有“逆行者”。冰冰告訴《鳳凰WEEKLY地產(chǎn)》,如今她在北京也有房產(chǎn),但沒有想過離開燕郊,“孩子已經(jīng)在燕郊上學,在學校適應得很好,燕郊開車30分鐘就可以到北京市區(qū),我可以住在北京,但還是會把燕郊當家。”
一名在燕郊租房兩年、在北京上班的購房者告訴《鳳凰WEEKLY地產(chǎn)》:“孩子過幾年要上小學,始終得買套房,我覺得燕郊現(xiàn)在的價格,是時候可以入手了。”
巔峰時期,燕郊也好,惠州也罷,特大城市周邊的“衛(wèi)星城們”時常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銷售的喜報和一次次創(chuàng)新高的數(shù)字,仿佛就在昨天。
當時不少人都揚言,紀錄就是用來打破的。但細算起來,好像有很久,沒人放這種“衛(wèi)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