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學家“走出去”
科學家們認同中國的研究機構吸引不到私人捐助的一些原因:包括國家沒有稅收鼓勵、大學也沒有足夠誠意、財務制度不夠透明等。但他們同時從自身反?。?ldquo;我們有沒有做出最好的研究?有沒有盡到科學傳播以及和公眾交流科學的責任?”
對于這個問題,科學家們普遍認為中國科學界對科普的重視程度不夠。
王曉群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我們還是需要正確看待陳天橋的捐款,反思中國科研界自身的制度和體制,建立通暢的溝通渠道與途徑。相比美國的科學家,國內科學家與公眾的溝通能力較弱,科普能力不如國外。在國外,醫學院會有一套專業的公共關系培訓課程,都是為了系統地培訓如何去和公眾溝通的能力。”
胡霽表示:“中國年輕科學家如果拿到資助,做出來的研究一定不會比美國人差。但是我們很難讓普通人了解自己在干什么。在國外拿了NSF(國家自然基金會)的錢,有義務一定要去科普的。”
“尤其是考慮到我們其實是在拿納稅人的錢做研究。如果能夠擴大中國人對科學的興趣,長遠來看,捐款的資金池會更大。老百姓的小額捐助,也可以積少成多,國外有些私人的基金,就是從老百姓那里募資,然后再去支持科學家。”胡霽補充道。
科學家不僅要加強與公眾的溝通,更要學會與企業家溝通,并且了解企業家在想什么。仇子龍舉了一個切身實例,在一個私人聚會的非正式場合,某院士問企業家:“你那么有錢,為什么不投給我們做科研呢?”企業家說:“我們要收益,所以還沒考慮過投資科研。”院士說:“你投給我們長期有收益,對人類的進步有貢獻。”企業家說:“長期就不叫收益了,是慈善,也可以叫回報社會。”
仇子龍說當時他的感觸特別深。“科學家要明白企業家想什么,他們捐款可能一部分是投資,另一部分錢是回報社會,是慈善,但是慈善也是要有目標的。”仇子龍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因此溝通的能力中國科學家一定要好好學習,需要與時俱進,更善于與不同領域的領袖溝通。”
陳椰林表示同意:“前一段時間與企業家聊天,他們對生命科學的興趣特別大。只是平時沒有途徑去了解。我們做科學不能純粹為了滿足好奇心,是要去交流與科普的。王立銘教授經常做科普,他已經成了‘網紅’,是我們的榜樣。”
對于未來,科學家們紛紛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諶小維表示:“說到慈善,過去捐款建校舍、建教學樓都是很好的案例,我們可以借鑒,比如逸夫樓。將來我們期盼捐款不僅僅是建教學樓,也可以捐到前沿基礎研究,讓天橋神經科學中心、馬云腦科學院等開滿祖國大地。”
“陳天橋的出現,對很多科學家來說,是讓他們看到了資本市場對于科研的重視,是積極的。”王立銘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最近幾年,國內的基礎研究飛速發展,很多年輕科學家也迅速成長起來,同時因為陳天橋這樣的人開始出現,不管是科學方面的交流還是科研資助,我們都正處于一個最好的時期。”
諶小維介紹稱,比如房地產開發商應該把眼光放長遠,如果建立世界級的科研機構,那么勢必帶動周邊的服務業和房價。“例如佛羅里達為了拉動房價,和世界著名的基礎科研機構德國馬普學會合作建立了神經科學所。當然這不是說讓科研成為企業家炒作市場的手段。”他表示。
王曉群介紹稱:“美國公立大學如何接受私人捐助,都有非常成熟的模式,值得借鑒。比如UCSF干細胞與再生醫學研究所每年都會舉辦募捐晚宴,并通過各種社交網絡,吸引愿意資助的富人來參加。這是國外的優勢。在國內,宣傳形式很復雜,一直沒有建立起合適的體制和組織形式。比如怎么吸引富人來和科學家溝通,這都是問題。
仇子龍最后總結道:“中國目前對私人捐助的機制需要完善,科學家愿意和企業家一起努力,探討方案,做出世界水平、與國際接軌的私人捐助科研的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