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言依舊犀利,依舊充滿文學性的修飾和煽動性,可花白頭發的奧巴馬,已然沒有我2004年第一次見到他時的信心和激情。那是,我在芝加哥見到并采訪他,被他不亞于馬丁·路德·金的演講才能所震撼,寫文章說他將是美國第一位黑人總統。
問題是,當總統不能只靠演講能力。
這次的國情咨文,在我看來,是一個跛腳鴨總統(A lame duck president)的悲情謝幕,一場對共和黨毫無用處的開火,一個2016年外交大辯論的預演。
奧巴馬上任至今,面對國會共和黨的不合作,無計可施。他在任期間,兩黨的分歧不是縮小了,而是擴大了;美國的貧富差距不是縮小了,而是擴大了;這個世界相比2008年,更加混亂、動蕩,而不是更加穩定、和平。
對于美國的黨派政治,奧巴馬不是罪魁,但他領導力的缺乏應該負有一定責任,如哈佛大學教授傅高義對我所講,他缺乏華盛頓政治圈的人脈。這也導致他成為一個跛腳鴨總統。
對此,他并未否認。他說:“我在任期間的諸多遺憾之一,就是兩黨的積怨和懷疑更甚,而不是減少。”(It"s one of the few regrets of my presidency—that the rancorandsuspicion between the parties has gotten worse instead of better.)
因為共和黨的反對,他在國會幾乎沒有空間,屢屢以行政命令的方式推動變革,卻又遭遇各州的抵制和反對。比如說,他以行政命令方式推動限槍,要對購槍者進行背景調查,得州州長毫不客氣地說,槍在這里,有種你來收。
他全力推動的醫保法案雖然通過,但如果民主黨2016年競選失敗,很可能會被共和黨協同國會予以廢止。
雖然他在任期間美國經濟好轉,失業率幾乎下降了一半。但中產的收入沒有提高,貧富差距拉大,他給富裕階層加稅補貼窮人的思路也得不到執行。
更要命的是,他在外交上的猶豫不決,讓中東陷入混亂,伊斯蘭國崛起。伊朗核問題雖然簽署協議,但共和黨對此不認同,認為美國被伊朗所欺騙。伊朗扣押兩艘美國的海軍艦艇,也給共和黨人的懷疑提供了注腳。
國情咨文中,奧巴馬針鋒相對,對共和黨人進行了不點名的批評。
他說:“世界尊重我們,不只是因為我們的軍火庫;世界尊重我們,因為我們的多元化、開放,以及我們對所有信仰的尊重。”(The world respects us not just for our arsenal; it respects usforour diversity and our openness and the way we respect every faith.)
他還說:“當最極端的聲音受到關注的時候,我們的公共生活就會萎縮。”(Our public life withers when only the most extreme voices getattention.")
這話顯然是針對特朗普不允許穆斯林移民美國的言論。
特朗普的回應是,在國情咨文結束后,在推特上說,演講乏味、緩慢、令人昏昏欲睡,沒法看。(speech is really boring, slow, lethargic - very hard to watch!)
和特朗普隔空掐架,奧巴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2016年的總統大選。他的最后一次國情咨文和往屆總統不同,沒有總結在任期間的偉大成就,而是希望為2016年的大選設定議程,面向未來。如他自己所說,自己關注的不僅僅是下一年,還有美國的未來五年、十年甚至更遠。
我們都知道這是空話,因為現實是殘酷的。2016年大選的議題,奧巴馬無法確立;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在某些問題上也采取強硬態度,以便和奧巴馬拉開距離。奧巴馬留給民主黨的政治遺產并不多。或許,他的沉默才是大選期間對民主黨最好的幫助,就像杰布·布什不肯和他哥哥扯在一起同樣的道理。
NBC的最新民調顯示,奧巴馬的支持率是45%,反對率是54%,這比小布什總統時期的29%的支持率高出不少。他說接下來的時間里還會繼續為彌合兩黨分歧而努力。(I guarantee I"ll keep trying to be better so long as I holdthisoffice.)這,更像是一個宣言,他自己也毫無信心。
作者微信公號:【world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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