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于東北田間地頭的二人轉沒能出現在2023年央視春晚舞臺。實際上,即便在“二人轉之鄉”吉林省梨樹縣,也難找到二人轉了——想看表演,得去十幾公里外的四平市;從前整得風生水起的幾家二人轉學校,眼看著一個個都黃了。
(資料圖片)
作為梨樹二人轉的第七代傳人,董孝芳可不能眼看著二人轉毀在他手上。最近,這個82歲的老爺子對著手機搞起了直播。
文 × 史東旭
編輯 × 雪梨王
董孝芳用的是老式按鍵手機,屏幕小,網友們那些密密麻麻的留言更是像芝麻一樣,得瞇著眼睛瞅老半天。留言區,有人說想聽《梁賽金搟面》,有人想聽《回杯記》,董孝芳瞅清楚了,二話不說,對著面前的紅色有線耳機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這些二人轉經典曲目他熟得不能再熟了。沒有伴奏,他就自己拿著大板邊打邊唱,聲音洪亮,氣息也穩,唱到關鍵處還帶著手勢。
對這個82歲的老爺子來說,直播有門檻。沒有兒子幫忙,如何進直播間,如何調補光燈,他根本整不明白。跟舞臺比,直播間的“演出”效果可不咋地,設備回響重,觀眾的臉也換成了一個個昵稱,唱得好或賴,他都無法直觀感受到觀眾反饋給他的情緒。
但董孝芳直播起來不含糊。無論在家還是在社區提供的活動室,他都把腰板挺得筆直,脖子上掛著“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東北二人轉代表性傳承人”的獎章。唱起二人轉來眼里都透著光,時不時就亮個高音,連滿頭的白發都顯得生機勃勃起來。唱上幾曲后,他還會跟粉絲們嘮會兒嗑。
網絡電視上有當地電視臺對董孝芳的采訪和演出集錦
在東北,有不到300年歷史的二人轉是個“門檻”不高又接地氣的民間藝術,“幾乎人人都會哼哼兩句”。董孝芳出生的吉林四平市梨樹縣是二人轉發祥地,被譽為“二人轉之鄉”,天生的戲坯子基因注入到董孝芳這個梨樹二人轉的第七代傳人血液里。
“那些年我教出3000多學生。”那個二人轉的“黃金時期”總讓董孝芳懷念,從2004年開始,他和妻子在梨樹縣辦起了二人轉學校。那幾年,不到百萬人口的梨樹縣還有另外兩家二人轉學校。彼時,這一略帶土氣甚至被斥為低俗的民間藝術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不斷跟精英文化叫板。但也就是最近幾年,連董孝芳都說不清什么原因,二人轉眼看著消失在梨樹縣——2020年年初疫情暴發后,董孝芳的二人轉學校停辦了。手機地圖上,他當時開辦學校的位置,如今成了一家照相館。2021年年底,梨樹縣最后一家二人轉學校也停辦了。
就連想看場二人轉演出,也得驅車去十幾公里外的四平市。
發祥地
“回回直播都這樣,你讓他唱到晚上他都能唱。”兒子董連朋知道老爺子在戲頭上,根本勸不住,“人越老脾氣越犟”。為了讓父親不那么累,他每次都把直播時長控制在一個半小時左右,到最后,還得哄著父親下播。
下了直播,董孝芳身上那股勁兒一下就散了,癱坐在沙發上,從一個氣場強大的老藝人陡然變成了普通老頭。“剛才咋不勸我不要播了”,普通老頭癱在那兒埋怨兒子。董連朋不敢回嘴,心里犯嘀咕,“誰能壓得住你”。他也清楚,在直播間,父親總能在恍惚中回到那個二人轉的“黃金年代”。
董孝芳家里的電視墻和電視柜上都是他獲得的榮譽
剛開始學二人轉那會兒,董孝芳12歲。
早期的二人轉表演接地氣到甚至沒有固定演出場所——《東北二人轉轉歌》說了,“場院地頭哪都能演,多么大的舞臺都能擱下咱”。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二人轉藝人會根據農忙或農閑時節的不同,在場院、大車店(東北平原地區傳統民間旅舍)、木幫房等地方流動著給農民們演出。二人轉的“俗”從那時就有,畢竟在大車店這種地方演出,沒點兒葷的東西,也勾不住人。
冰天雪地的東北農村,文娛生活匱乏,交通也不方便,好不容易有劇團來了,董孝芳和小伙伴們追著劇團一個村子接一個村子地跑,就為了多看幾場二人轉,“寧舍一頓飯,不舍二人轉”。
因為總追著劇團跑,他跟劇團的人混了個臉熟。偶然一次,師傅讓他唱兩句試試嗓子,他也不露怯,張口就唱了幾句《二郎山》。師傅一看,這孩子嗓子不錯,音色也好,想要收他為徒。董孝芳滿口答應。和很多曲藝門類一樣,師徒傳承也是二人轉早期的流傳形式之一。
“一學學仨月呀,后來我師傅就把我送劇團去了。”董孝芳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趕緊學成,早點兒登臺表演賺錢。也就是因為太心急,他第一次登臺就出了丑——他和師傅搭檔,唱著唱著,突然忘詞了。臺下觀眾發現了,開始起哄,“這小孩忘詞了,忘詞了”。師傅“咣”地給了他一腳,董孝芳一下晃過神,想起了唱詞。
“那句詞,是師傅一腳給踹出來的。”這事,董孝芳記了一輩子。
因為扮相俊美,嗓音又好,董孝芳剛一“出道”就捕獲了一大批粉絲。也因為不說臟口,他還被譽為“董小生”。
關于二人轉里的葷段子和臟口,在主流的精英群體中不乏批評的聲音。
董孝芳說,二人轉學校里當然不會教這些“臟東西”,這些內容主要靠后期“自學”或同行間互助。在他學戲的年代,師傅從一開始就叮囑,不要在舞臺上說臟口,“寧舍一錠金,也不咧大春(臟口粉詞兒)。”
他的功夫下在了琢磨表演技巧上——以前的二人轉絕活使用的手絹是四角,為了演出方便,董孝芳把兩個手絹錯開縫在一起,變成了八角手絹,還把自行車軸承里的滾珠縫在手絹的角上增加重量。
“像個大姑娘似的,整天坐在炕上做針線活。”手絹改良后,他在手絹拋法上也有了些創新。以前的手絹都是向外轉,被他改為向里轉后,從舞臺向觀眾席上空拋出去十幾米遠,手絹上的亮片光閃閃,像“鳳凰”飛起來一樣,之后還能飛回舞臺,后取名為“鳳還巢”。
“彩鳳高飛來報喜呀!就這句臺詞的時候,把它飛出去十幾米。”為了把“鳳還巢”這個手絹絕活練好,董孝芳用了6年。到后來,舞臺上的二人轉演員都開始表演這個絕活。
1984年12月,董孝芳迎來了一生中的高光時刻——他和吉林省民間劇團在人民大會堂演出,這是新中國成立以后二人轉首次在人民大會堂演出。那次,董孝芳表演了《南郭學藝》。
辦學熱
44歲那年,董孝芳開始在吉林省戲曲學校擔任唱功課、說口課、劇目課、絕活課的老師,直至2000年退休。2004年,他在老家梨樹縣創辦了“北方二人轉董孝芳學府”,開始招收學生。
2000年前后,隨著盜版VCD租售的盛行,二人轉劇場影像實錄讓二人轉演員魏三、翟波等被更多觀眾熟知。年輕人喜歡以模仿和搞笑為主的表演形式,上了年紀的人則更喜歡董孝芳這樣唱傳統二人轉的老藝人。
董連朋沒正兒八經跟父母學過二人轉,但他會唱,“這玩意你架不住總聽,也有點遺傳。”父親身上的光環,董連朋從小就知道。當時,家里經常會來一些人向父親請教二人轉的問題,也總有一些人想拜父親為師。1986年,趙本山與潘長江共同表演的二人轉傳統劇目《大觀燈》火爆一時。董孝芳說自己是這兩人在這出戲上的啟蒙老師,“他(趙本山)就那么靈,他有學人的天才,學老太太也像。”趙本山后來模仿瞎子,在動作上也受曾過董孝芳的一些指點,“我做一遍,他再做一遍,他就會了。”
要再扯些沾親帶故的,還能算上二人轉表演藝術家閆學晶和二人轉演員閆光明,他們是董孝芳在吉林省戲曲學校任教時教過的學生。
曾和董孝芳搭檔過的陳淑新2001年就在梨樹縣辦起了二人轉學校。2004年10月和2005年3月,董孝芳的“北方二人轉董孝芳學府”及國家一級演員劉興玉的“劉興玉二人轉吉劇藝術學校”也先后在梨樹縣創辦。
那是二人轉在梨樹縣最鼎盛的時期。這個不足百萬人的小縣城里,有三家二人轉學校。
生源主要來自梨樹縣周邊及整個東北地區。二人轉是地方戲,語言以及地域文化當然是它的魂。“有學一年多的,有學幾個月的。”董孝芳說,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吃二人轉這碗飯,有的學生覺得自己學不了,半截就退學了。
除了需要天分,想當二人轉演員,更多的是要能吃苦。
“舞臺上能翻跟頭和不能翻跟頭的演員,就是倆價兒。”十二三歲是學毯子功最好的年紀,身體柔軟,也能聽懂大人話。但要想練好這基本功,不吃點苦頭肯定練不成。在二人轉學校,各個年齡段的孩子都在一起上課,適不適合唱,只要一亮嗓子,老師就能判斷出八九不離十。要想登臺表演,至少得學個兩三年。“只要有一出戲能拿出手就夠了。”董孝芳說。
“最火的那幾年,都托人找關系進學校。”劉興玉說,她的“劉興玉二人轉吉劇藝術學校”有時也會“走村串鄉”去招生,但人數畢竟有限,“也得是那塊料兒。”生源八成以上的孩子,還是出自梨樹縣。
劉興玉的二人轉學校
“小藥鋪出大人參。”曾有專業劇團的負責人如此評價劉興玉的二人轉學校。從她的學校里走出去的學生,很多都被專業劇團選中,成為“挑大梁”的。每次有學生被專業劇團選中,在學校內部開會時,劉興玉都會說,“咱家又出一個清華北大的”。
劉興玉62歲了。在她學戲的年代,一副好嗓子,是進入二人轉這一行的決定性因素。如今可不行了,學生們得會唱、會表演、會舞蹈和樂器。學校的展示板上,有不少她和學生們演出時留下的照片。年頭太久,展板褪色不少,但她到現在都能挨個說出照片上的演出時間和曲目。
“低谷”
現在在梨樹縣,想看場二人轉,得去十幾公里外的四平市。人口數量和門票收入不足以支撐一個民營劇場在這里活下去。這兩年,縣里倒是建了梨樹二人轉綜合活動中心這一唯一與二人轉相關的地標建筑。建筑很有氣勢,能同時容納700多人看演出,可平常幾乎沒有演出,距離縣城中心區又遠,鮮有人去。
位于梨樹縣的梨樹二人轉綜合活動中心距離縣中心仍有一段距離,平常很少有人會過去
用鋁盆咣咣砸腦袋、用鼻子喝牛奶、用嘴放鞭炮……在二人轉舞臺上,絕活是一個演員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但如今的二人轉更像是一鍋東北亂燉——嘈雜、熱鬧,其形態也被稱為“市民綜藝二人轉”。會有專門的主持人串場或參與表演,有演員突然跳上臺,以配合正在表演的其他演員。為營造氣氛,劇場會給觀眾準備玩具手拍配合鼓掌。有的劇場除了名字和演員身份與二人轉有關以外,整場演出和二人轉完全不沾邊。
二人轉劇場里最“稀缺”的東西,成了二人轉。
對于這些,前些年就有學者批評,“他們就是帶著這種低于當代中國平均文化水平的教育程度進入都市文明。他們失去了鄉土交化的根基,又不能接受先進的都市文明,只能以低俗的方式和內容來媚俗、取悅都市觀眾”。 董孝芳這代老藝人也看不慣這些,作為二人轉演員,他干脆選擇不進劇場看二人轉。
“現在二人轉也算到最低谷的時候了。”在四平市戲曲劇團國家一級演員范麗華看來,二人轉學校紛紛關門,與整個二人轉文化的再次沒落有很大關系。
2003年以前二人轉第一次出現沒落時,是那個戴“錢廣帽”、嘴略歪、走一步瘸兩步的趙本山把它拖回了公眾視野。由他一手打造的劉老根大舞臺在東三省風生水起,“趙家班”更是成為春晚常客,一茬接一茬地火爆全國。但這一次,沒人能幫得了二人轉了。
“劇場現在缺人。缺人的情況下,更缺好的。”范麗華發現,這些年,太知名的演員不愿意到劇場演出,新人又沒有出現,存在“斷代”的現象。
范麗華和丈夫的二人轉學校位于四平市。以前,四平市共有4家二人轉學校,現今只剩下范麗華一家。“頭三年就不愿意辦了。”范麗華稱,以她和丈夫的退休工資、房租加起來,足以讓兩人過上好生活,但就是放不下這所學校,現在每月工資還得往學校“倒貼”。
“不能說為藝術做貢獻、傳承,咱就說得給孩子碗飯吃。”范麗華透露,學二人轉的孩子中,大多數來自于離異家庭。因此在管理上,難度也更大一些。“過去都一個心眼——我得趕緊開始學,要掙錢呢,現在的人哪有那種概念。”范麗華發現,和老一輩二人轉演員學藝時的情況不同,現在的孩子因為有網絡直播的影響,稍微學到一點后,就離開學校,開直播賺錢了。在她看來,這樣很難走長遠,甚至會斷送重新走上二人轉舞臺的途徑。
范麗華的二人轉學校教室里的鞋架上都是學生們的練功鞋
對二人轉演員們來說,上舞臺是最好的出路了。其次才是在直播間里搞直播。
2022年東北煞冷前,劉興玉和丈夫開始“南漂”,他們的目的地是河北一處新建劇場,參演一部帶有二人轉元素的話劇。劉興玉當過話劇演員,也出演過多部電視劇。而至少在明年春節前,他們兩口子的工作都會在河北。
距離出發前還有一段時間,她和丈夫已經收拾幾大箱行李,擺在學校過道上——劉興玉的二人轉學校在2021年年底,受政策影響及辦學手續問題主動停辦,而她的學校也成為梨樹縣最后一家停辦的學校。如今的學校里只有劉興玉夫妻倆,這是自開辦以來,人最少的一段時間。一間間空下來的宿舍和排練廳堆滿了各種雜物。空下來的房子太多,劉興玉打算租出去幾間,她貼了幾張寫有出租信息的白紙在排練廳的窗戶上。
劉興玉和丈夫都覺得,以他們目前的身體狀況,“余熱”還沒發揮完。在辦學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也許他們會從河北返回梨樹老家。
“自救”
學校開不下去,劇場像是東北亂燉,一些二人轉演員選擇了靠直播“自救”。
做直播,對于二人轉演員小豆豆來說,“又愛又恨”。但最近幾年因為疫情,演出機會驟減,靠著直播和帶貨,她和學生們也算是有了一份固定收入,“這三年多虧有這個直播平臺。”
直播場地就是她目前的學校所在地。9年前,小豆豆開起了二人轉學校,學校是從知名二人轉演員魏三手中“接”過來的。除接手學校外,小豆豆還接手了當時還在上學的那撥學生,在吉林扶余市區租下了一棟二層的小樓。疫情發生后,學校解散過一段時間,小豆豆是個不愿意操心的人,她覺得難得閑下來,可以到處旅游,原來的校址也成了一間果蔬超市。
休息半年后,小豆豆還是決定繼續辦學。在她看來,學校必然要擔負二人轉傳承的一部分責任。除了日常教學,還有一部分時間,她和丈夫及學生們要一起直播。
小豆豆的二人轉學校里專門用來直播的大屏幕和場地
即使是直播老手,但每次直播對小豆豆來說,都很不情愿,“簡直是一種煎熬”。
小豆豆的直播間里,除了她和丈夫,還有其他二人轉演員參與演出,她的學生們也會在人群后伴舞。直播剛開始時,一般會有《小拜年》《探妹》 等二人轉小帽連唱,以“老帶新”搭檔的形式進行表演,迅速增加人氣的同時,學生們也就有了露臉的機會。
和線下表演一樣,直播間里二人轉也講究熱鬧,現場沒有觀眾也得“浪起來”,說唱哪出戲或哪個小帽,得張口就來。幾對演員一手拿扇子,一手拿麥,邊扭邊唱邊和屏幕另一頭的網友嘮嗑。女演員則更為隆重,幾乎都是帶妝上直播,佩戴傳統頭飾、身穿傳統二人轉戲服。
“有的網友到處挑毛病。”看不到人臉,觀眾和演員的互動只能靠留言,有的觀眾說話難聽,小豆豆也不慣著,忍不住了就直接回懟,“啥也不是的玩意。”在劇場里,演員和觀眾的互動大多是調侃,頂多是“整蠱”,但在直播間里,“罵觀眾”也并不算新鮮事。
“我現在做直播,是為了生存,但也偏離了我的初衷。我不能接納的東西,也會出現在直播間里。”小豆豆的賬號有100多萬粉絲,她知道一些增加直播間人氣的“流量密碼”,但她又不想太讓自己“深陷”其中,故意走向另一個方向。
比如為了不影響自己作息,她會把直播時間安排在下午四點左右。這個時間段相較于晚上,人氣明顯弱很多;有時為了保護嗓子,她干脆不唱,讓丈夫在直播間撐場子。
直播間總讓小豆豆感到自己特別卑微,“你在舞臺上是個演員,在直播間里就是一個小丑,隨意被人耍去。”小豆豆說,二人轉劇場里的觀眾至少是買票進來的,“他會融入你的劇情里面,我的喜怒哀樂會牽動他的情緒。”但在直播間,“經常有人會說,‘小豆豆老成這樣了么?當年老漂亮了,現在沒個看’。你要是回懟一句,對方就說,‘咋的了,你老了還不讓人說’。”有時,她只能硬著頭皮敷衍,實在忍不住,干脆直接把對方踢出直播間。
“東北這一塊,就有許多所謂的二人轉網紅,其實就是有二人轉的名字,實際上跟二人轉一點都不搭邊。”小豆豆說,她和學生除了把直播作為收入來源外,更多的是想讓學生有個展示的舞臺,并且一定要求學生把二人轉基本功練扎實。
董孝芳則更想把直播當成二人轉的傳播渠道。跟粉絲們嘮完嗑,他有時還會用“老調新詞”的方式即興唱上一段,他說二人轉也要與時俱進,跟上年輕人的喜好。但他還是更喜歡線下的演出——有下鄉演出的機會,他總要拉上老伴一起去。村子里沒有舞臺,只有簡單的幕布背景,觀眾也大多是留守老人和孩子。
可在四輪車旁、村委會前,董孝芳唱得帶勁——這讓他像是回到了過去,裹著棉襖,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跟著劇團挨個村跑著看演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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