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眼中的過年
來源:大洋網—廣州日報
發布時間:2016-02-13 09:10:00
除夕真熱鬧。家家趕做年菜,到處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門外貼好紅紅的對聯,屋里貼好各色的年畫,哪一家都燈火通宵,不許間斷,炮聲日夜不絕。在外邊做事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必定趕回家來,吃團圓飯,祭祖。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沒有什么人睡覺,都要守歲。 ——老舍《北京的春節》 年底這一天,是準備通夜不眠的。吃年底夜飯時,把所有的碗筷都拿出來,預祝來年人丁興旺。吃飯碗數,不可成單,必須成雙。吃過年夜飯,還有一出滑稽戲呢。這叫做“毛糙紙揩洼”。“洼”就是屁股。一個人拿一張糙紙,把另一人的嘴揩一揩。意思是說:你這嘴巴是屁股,你過去一年中所說的不祥的話,例如“要死”之類,都等于放屁。但是人都不愿被揩,盡量逃避。然而揩的人很調皮,出其不意,突如其來,哪怕你極小心的人,也總會被揩。有時其人出前門去了,大家就不提防他。豈知他繞個圈子,悄悄地從后門進來,終于被揩了去。此時笑聲、喊聲充滿了一堂。過年的歡樂空氣更加濃重了。 ——豐子愷《過年》 小時候并不特別喜歡過年,除夕要守歲,不過十二點不能睡覺,這對于一個慣于早睡的孩子是一種煎熬。前庭后院掛滿了燈籠,又是宮燈,又是紗燈,燭光輝煌,地上鋪了芝麻秸兒,踩上去咯咯吱吱響,這一切當然有趣,可是寒風凜冽,吹得小臉兒通紅,也就很不舒服。炕桌上呼盧喝雉,沒有孩子的份。壓歲錢不是白拿,要叩頭如搗蒜。……除夕夜,一交子時,煮餑餑端上來了。我困得低枝倒掛,哪有胃口去吃?胡亂吃兩個,倒頭便睡,不知東方之既白。 ——梁實秋《過年》 年夜飯,更能夠體會到每人的參與和年的意義的相關性和重要性,這大概可以稱之為年的味道。不管窮人家,還是富人家,豐簡由人,卻都要自己動手。也就是說,年夜飯,不僅是不能夠如現在一樣到外面飯店包飯,而必須要是在各自家里吃,而且是必須要每個人都自己動手的。年的儀式感、年的氣氛和過年的心情以及對團圓渴望期盼的心愿,也都體現在這樣的儀式之中了。 ——肖復興《年味兒》 過了辭灶日,春節就迫在眉睫了。在孩子的感覺里,這段時間還是很漫長。終于熬到了年除夕,這天下午,女人們帶著女孩子在家包餃子,男人們帶著男孩子去給祖先上墳。而這上墳,其實就是去邀請祖先回家過年。上墳回來,家里的堂屋墻上,已經掛起了家堂軸子,軸子上畫著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那時候,不但沒有電視,連電都沒有,吃過晚飯就睡覺。睡到三星正晌時,被母親悄悄地叫起來。起來穿上新衣,感覺到特別神秘,特別寒冷,牙齒得得地顫抖。家堂軸子前的蠟燭已經點燃,火苗顫抖不止,照耀得軸子上的古人面孔閃閃發光,好像活了一樣……這時候絕對不許高聲說話,即便是平日里脾氣不好的家長,此時也是柔聲細語。至于孩子,頭天晚上母親已經反復地叮囑過了,過年時最好不說話,非得說時,也得斟酌詞語,千萬不能說出不吉利的詞…… ——莫言《故鄉過年》 小時候過年特別激動,因為能吃上一頓肉,因為包餃子,因為穿一件新衣服,因為給大人磕頭和得到壓歲錢。也因為相信家里大人的話,相信這幾天有諸神下界,有祖先的在天之靈在空中巡回,我們必須出言謹慎,行事小心,敬畏與感動上蒼,祈求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