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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陳滿案今日再審 其父母:拼命活著等兒回來
來源:北青網(wǎng) 發(fā)布時間:2015-12-29 06:02:12

陳滿(左一)出事前和家人最后一次合影 供圖/陳先生

陳滿(左一)出事前和家人最后一次合影 供圖/陳先生

陳滿父母:拼命活著等兒子回來

陳滿

82歲的陳元成感慨,他兒子陳滿“都成老頭子了”。自卷入海南一起殺人焚尸案,陳滿身陷囹圄23年,也喊了23年的冤。陳滿的父母一直為案件奔走。今年2月,最高檢直接向最高法抗訴,該案再度進入公眾視野。

今天下午,浙江省高院將在海口市瓊海區(qū)人民法院大法庭公開開庭再審此案。

希望

由于行動不便,陳元成夫婦無法趕到海口參加再審開庭。老兩口在家,提前把陳滿的床鋪好。

大兒子陳憶作為全家的代表,趕到海口。被告知弟弟可以穿便裝出庭,他出發(fā)前跟愛人上街,替陳滿挑選了一套襯衣、西裝,還有一雙锃亮的皮鞋。

昨天上午,陳憶去監(jiān)獄會見,陳滿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只是皮膚比此前黑了一些。按規(guī)定,帶來的新衣服還不能直接給他,只能等開庭前轉(zhuǎn)交。陳憶希望今天的再審能當庭宣判,這樣他可以把弟弟直接接回四川老家。

陳憶說,家里至今還保留著陳滿的雙卡錄音機,日本貨,即使放進磁帶還能聽歌。

在電話里,王眾一回憶道,小兒子陳滿頭腦靈活,是三兄弟中最有可能考上大學的一個,但由于種種原因,三次高考成績均不理想。因為喜歡“費錢”的攝影,陳滿就想著先到海南開展事業(yè),有錢了再專心搞攝影。

1988年,25歲的陳滿辭去公職,與友人結(jié)伴到海南闖蕩。1992年6月,他開辦了“冬雨裝修公司”,承包工程。

1993年初,家人許久沒有陳滿的信息,這才知道他在海南出事了。

陳滿卷入一起殺人案。在北京理工大學法學教授徐昕的微博呼吁中,陳滿被稱為“活著的聶樹斌”。

案發(fā)

1992年12月25日晚上,海口市振東區(qū)上坡下村一處住宅起火,消防員滅火時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警方勘查發(fā)現(xiàn),廚房煤氣罐被人搬至臥室門口點燃,死者身受多處鈍器傷害、頸動脈被割斷,遺體也被嚴重燒焦。

辦案人員在死者身上發(fā)現(xiàn)陳滿的工作證,且經(jīng)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陳滿與死者鐘某曾住在一起,后因經(jīng)濟糾紛搬走,遂將陳滿列為這起殺人焚尸案的重要嫌疑人。1993年9月25日,陳滿被正式逮捕。

1994年11月22日,海口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定,陳滿在上坡下村租住期間,因未交房租與鐘某發(fā)生矛盾,鐘某聲稱要告發(fā)陳滿私刻公章等違法行為并要其搬走,陳滿遂起歹念。當年12月25日晚7時許,陳滿拿菜刀朝鐘某連砍數(shù)刀致其死亡。后陳滿將煤氣罐搬到鐘某臥室門口并點燃。

海口中院認定,陳滿構(gòu)成故意殺人罪和放火罪,判處其死緩。海口檢察院認為判決過輕,提起抗訴。1999年4月15日,海南省高院終審裁定,駁回抗訴,維持原判。

陳滿堅持喊冤,稱沒有作案時間。他說自己案發(fā)當天一直在寧屯大廈海南靖海科技工貿(mào)公司的702、703房,有公司的劉俊生、章惠勝等8人證明。

申訴代理律師王萬瓊認為,卷宗中的證人證言確實互相印證,顯示陳滿在案發(fā)時間里在裝修房間內(nèi)加班和看人打麻將,并沒有作案時間。而案發(fā)現(xiàn)場提取的帶血襯衫、刀具等本有可能作為尋找真正兇手的證據(jù),實物均已遺失。

沒有作案時間、在刑訊逼供下作出的有罪供述不予采信,這兩點也將是兩位代理律師在今日再審庭審質(zhì)證的主要發(fā)力點。

轉(zhuǎn)機

當年,獲知兒子出事后,陳元成夫婦也認為案件存在諸多疑點,并在一審后走上申訴之路。

王眾一回憶,一名接近當?shù)卣ㄏ到y(tǒng)的知情人曾告知他們,陳滿剛被公安抓進三天,宣布破案的內(nèi)部通告就下發(fā)至各行政系統(tǒng),“這叫啥子名堂?”

陳元成則記得,為給兒子申訴,他們四處發(fā)傳單,見人就發(fā)。他還每個月寫一次申訴,絕大部分有去無回,很少一些像“排球”一樣被有關(guān)機關(guān)打回來,兩位老人萬般無奈。

記不清哪一年,他們開始“計數(shù)”:到最高檢抗訴前,又經(jīng)歷77次申訴,每次都是10多封信。陳元成年紀大,不會用電腦,最初的申訴信都是一筆一畫自己寫,再拿去復印。

2008年汶川地震時,陳滿老家綿竹是重災區(qū)之一。陳元成家的房子受損嚴重,整棟居民樓原地重建。那時,陳滿在監(jiān)獄獲準多次給家里打電話問平安,聽到兒子的聲音,兩位老人內(nèi)心難抑激動。

兩位老人最近一次去監(jiān)獄見陳滿是2000年,此后由于身體每況愈下,他們只能等陳滿每月往家打電話。

陳元成知道,從28歲到52歲,陳滿已經(jīng)變得很蒼老。他喃喃道:“(陳滿)成了老頭子啦。”之前有旁人好心提醒陳憶,別把探視時弟弟的模樣告訴父母,怕老人接受不了。 陳元成說,他都知道。

他們每個月給陳滿寫信,并按照陳滿的要求寄一些雜志,如《青年文摘》。陳滿告訴父母,不想太脫節(jié),看書和雜志,也算一種精神寄托。

再審

據(jù)了解,陳滿案出現(xiàn)轉(zhuǎn)機,與最高檢直接抗訴不無關(guān)系。代理律師2014年初向最高檢申訴,2014年6月12日,最高檢向海南方面發(fā)函,調(diào)閱陳滿案的相關(guān)資料。今年2月10日,最高檢決定就陳滿案向最高法提出抗訴,稱海南高院的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導致適用法律錯誤。今年4月,最高法指定浙江高院再審此案。

陳滿的申訴代理人王萬瓊律師表示,在她印象中,最高檢為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能而直接向最高法抗訴的案例比較罕見,體現(xiàn)了司法的進步。

另一名代理人易延友教授此前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陳滿案系最高人民檢察院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請抗訴冤假錯案第一案。多年來,最高檢只有在不滿省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的無罪判決或者罪輕判決的情況下,才會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抗訴,要求重審。而陳滿案,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要求改判被告人無罪的抗訴,尚屬首次。

陳元成說,見到陳滿的人告訴他,得知有望再審后,陳滿情緒好轉(zhuǎn),原來在監(jiān)獄還落下駝背的毛病,聽說現(xiàn)在人也不駝背了。

對話

申訴16年 從沒有絕望過

北青報:陳滿案就要再審開庭了,你們只能在家里等,心情怎么樣?

陳元成:我跟老伴兒說,咱們要盡量控制情緒,不要激動把身體搞垮。我有腦梗,老伴兒有心臟病,我們要心態(tài)平靜等兒子回來。

北青報:終審判決后申訴16年,中間有沒有絕望過或者想要放棄?

陳元成:從沒有絕望過。我自始至終相信陳滿是冤枉的,國家總有一天會依法解決這類問題。

北青報:你們在外申訴和陳滿在監(jiān)獄服刑,哪個更艱難?

陳元成:他更艱難,沒有自由。

北青報:如果無罪釋放,你們希望陳滿過怎樣的一種生活?

陳元成:先調(diào)理好身體,然后過一個平平淡淡同時真正有尊嚴、有自由的生活。

北青報:這些年來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陳元成:盡量拼命活著,等他平安回來。本版文/本報記者 孫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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