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年代劇“種草”了嗎?
前幾天，《大江大河2》以豆瓣評分9.1分收官，此前播出的《隱秘而偉大》也高達8.2分。無論敘事時空相隔多遠，年代劇中的有些元素從未過時，總能迅速抓住年輕觀眾的“味蕾”。
《大江大河2》里的宋運輝在東海廠的打拼、處理廠里人際關系的劇情，被網友稱為“職場戲的教科書”。《隱秘而偉大》里的顧耀東，剛進警局時干啥啥不行，活脫脫一個“職場小白”，而辦公室也成了他最早打怪升級的空間。
有學者認為，年代劇在一定程度上會形成抽離于當代審美和文化語境的敘事體驗，是一種“似遠卻近”的存在——雖然年代劇在敘事時空上與當代有一定距離，但往往在鮮明的時代背景下體現出某種與當代的延續性、關聯性。
觀看年代劇時無意間卻入手一本“職場教科書”，這是怎樣一種體驗?
年代劇提供一面“舊鏡子”，年輕觀眾代入職場價值觀
95后職場新人若云，剛踏入職場兩年。她最近接連追完了《隱秘而偉大》和《大江大河2》，最關心劇中主人公和上司相處的波折過程。
“顧耀東這種一進單位就一無是處，被職場各種人吊打的模樣，雖然看著可憐兮兮的，但太能讓人共情了，他所面臨的和上司、同事周旋的困境在當下職場里不也很常見?所以追劇的時候我每天都好期待他的逆襲。”若云說，《隱秘而偉大》吸引她往下追的動力，反而是顧耀東從小白兔變成小老虎的過程。
《大江大河2》的職場戲碼中，王凱飾演的宋運輝與李光潔飾演的路司長之間的對手戲非常吸引觀眾。劇中，為保住東海項目，宋運輝越級求審批，因此跟路司長結下梁子。沒想到當東海項目無法引進進口設備時，路司長與宋運輝迎來“大和解”，兩人在小館吃了一頓飯，就組成了“搞事業CP”。
演員王凱這樣形容這兩個角色的職場關系——不打不相識。“我們彼此是一路人，只是我們站的位置不一樣，路司長站得比我高，看的是整個中國和世界的大局，我看的只是東海和中國的大局，所以會有摩擦，但當我們了解彼此想法后，就成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王凱說。
文化評論人韓浩月也對宋運輝和路司長的對手戲印象深刻。“如果現實中領導之間，都能像路司長和宋運輝這樣，擁有一個良性的互動關系，一切交流都會變得順暢”。
韓浩月追劇《大江大河2》時，認為劇中“馬廠長”的塑造很吸引人。
“他很穩，不會像別的那些小官員，耳根子軟，別人一說好話，他馬上就聽。在他面前說好話說壞話，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聽進去，然后用一個特別包容的處理方式，去處理身邊幾個人的矛盾——同時又在他的小環境里建立了威信。”
劇情充分展現了“馬廠長”作為一個普通人“內心深處的考量”，有七情六欲，也有私心。“但是當他處在一個時間節點上，需要作正確判斷的時候，他依然能作出不傷害集體的判斷。雖然有點個人心計，但是又能顧全大局，這是我對《大江大河2》職場關系很感興趣的地方”。
韓浩月認為，年代劇提供了一面“舊的鏡子”。“年輕人通過這面舊鏡子，看到他們的父輩在那個年代怎么去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
年代劇要有現實主義精神，不能停留在“復刻”
年代劇的創作，天然具備一個前提，即必然存在跟當代社會語境不一樣的地方。但文藝創作，是不是要完成對某個時代背景的“重回”?或者是對特定時代中的職場環境進行一次重新演繹?
電視研究學者、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博士后何天平認為，年代劇也要有現實主義的精神，不能僅僅停留在“復刻”，否則一定是過時的，也是沒有審美感受空間和價值的。
《大江大河2》對上一代職場文化的演繹可謂酣暢淋漓。
“如果能從這種‘重回’中找到與當下的關聯、對話，那么就有現實價值。”何天平說，當我們評價年代劇的時候，可以參照一個關乎是否“過時”的標準，比如此前某些年代劇備受質疑，就是因為只做了年代環境復刻，卻沒有對今天的觀眾產生啟發，無法被現在的文化吸收，這樣的年代劇表達就會寸步難行。
一提到年代劇，“年代感”往往是觀眾拋出的第一緯度評價。
在韓浩月看來，年代劇給觀眾提供的諸多功能里，第一個功能就是懷舊。“為什么年代劇出來率先吸引眼球的是畫面、布景、服裝，因為這些東西會把觀眾帶回到那個年代，尤其是中年觀眾，一下子回憶起他們的童年少年。這是年代劇吸引觀眾觀看的一個最直接的緣由”。
除了懷舊，還有打撈。當下的年代劇創作，是以一種回看的姿態，同時“站在高處和低處”，以兩種眼光在打量它。
韓浩月覺得，站在“低處”往上看，我們在羨慕、向往那個時代的簡單、單純，那個時代閃爍的理想主義光芒和些許浪漫主義的色彩。站在“高處”往下看，則是我們在擁有了豐富物質后，重新觀察那個時代匱乏的東西——為什么在那個年代能通過自己的拼搏努力得到想要的人生?為什么也有很多人沒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學習年代劇中的積極人格，靠實力擺脫“職場PUA”
當職場問題越來越多出現在年代劇中，怎樣的表達才是合格的?
何天平認為，任何一部年代劇都要包含幾個基本要素：對時代背景和特色的忠實度;敘事設計、角色構造和特定時代語境的勾連度;在一個鮮明時代背景下故事完成的時代精神重闡。
在《大江大河2》職場空間里，宋運輝這個角色經歷了顯著的成長。宋運輝是個有愛心、孝心、童心、原則、底線、韌勁，并且敢闖敢拼的知識分子。對于宋運輝的“知識分子”屬性，王凱進行了專門設計：“知識分子的情緒波動較少、動作內斂，我要收著演。宋運輝當了廠長之后，會變得更加穩重，在說話語氣、動作處理、神態表現上，我都做了相應的處理。比如，當宋運輝變得越來越穩重，我便不再用鼻子拱眼鏡，而用手去扶眼鏡。”
在韓浩月看來，合格的年代劇，能啟發年輕觀眾樹立起面對現實職場的正確態度。
例如年輕觀眾穿越歲月，去觀察《大江大河2》里的辦公室空間，可以獲得很多條“職場奮斗小貼士”。
“透過這樣一部年代劇，觀眾可以學到，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一些和工作無謂的事情上，要把職場關系簡單化。”韓浩月說。
他坦言，現在網絡上時不時會有宣揚如何打通職場關系，如何八面玲瓏討好老板、和同事打得火熱的言論。其實宋運輝在《大江大河》中成功的例子告訴當下年輕人，只要你有實力、有眼光，就可以排除掉周邊意外的干擾，實現自己的成長。
“這也是對我們當下職場文化的一個挑戰，尤其現在所謂宣揚互聯網大廠公司的殘酷環境風氣下。”韓浩月指出，學學宋運輝，專注自己成長，成為一個走到哪兒都“不可替代的人”，才能真正擺脫那些“職場PUA”，避免成為“負面職場文化”犧牲品。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沈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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