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精品免费看国产成人,四虎国产精品亚洲一区久久,伊人精品久久久7777,成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在线,99精品国产福利一区二区,亚洲精品成人毛片久久久,久久精品99精品免费观看 ,99热久久这里只有精品免费,久久精品免费一区二区三区

吉林男孩獨自看店被挖雙眼 現(xiàn)能分辨出開燈關燈
來源:新文化報 發(fā)布時間:2015-11-12 01:12:03

小海媳婦在點著小碩家的食雜店后,又將他家的玻璃全部砸碎 本組圖片 新文化記者 孫立國 攝

小海媳婦在點著小碩家的食雜店后,又將他家的玻璃全部砸碎 本組圖片 新文化記者 孫立國 攝

新聞背景

今年10月11日早晨6時許,榆樹市新立鎮(zhèn)保安村5組12歲的男孩小碩(化名)在家看食雜店時,突然遭到同村村民王某(女)的襲擊。王某用啤酒瓶子將小碩打倒后,掏出尖刀,猛刺他的雙眼、胸部和腹部,致使小碩的雙眼幾近失明,腹部貫穿傷。王某在行兇之后點燃了食雜店,她的尸體隨后被發(fā)現(xiàn),身上有濃濃的農(nóng)藥味。

“五保戶”今年72歲,無兒無女,住在緊鄰210省道的親屬家,榆樹市新立鎮(zhèn)保安村5組的西側(cè)。

5組和6組離得近,之間的分界線是5組村民口中的東趟街—從他們的住處看,那條村路方位在東。

30年前,他還不是“五保戶”,只是個年過四旬的光棍。那時,他與那個姓王的女人并不熟,只知道她嫁給了村里的小海,住在東趟街旁。

“五保戶”那時肯定不會想到,30年后,這個女人能與他“搭伙”過日子。他更不會想到,這個女人會拿著一把尖刀,制造了一個血淋淋的早晨,然后喝了農(nóng)藥。

命運的吊詭,究竟在什么時候,埋下了悲劇的伏筆?

小海媳婦

看起來,這個女人的性格和離村前沒什么區(qū)別。常笑,沒和誰紅過臉,在麻將桌上,她總是不急不躁

保安村里緊鄰東趟街的這個院落,幾十年間換過不少主人,董小海是其中的一個。

他家當時日子挺紅火。他和媳婦在院里養(yǎng)豬,還開了豆腐坊。小海媳婦每天賣豆腐,迎來送往,面帶笑容,和村鄰相處融洽。

20年前,一家人的生活軌跡發(fā)生了改變。小海和媳婦轉(zhuǎn)包了地,賣了房子,去了黑龍江的虎林包地。那時,小海的兒子才八九歲。

房子轉(zhuǎn)賣給一戶村民。沒多久,原本住在后趟街的朱家二兒子買下這個院落,開起了食雜店。

朱家二兒子是村里的“侃快人”,意思是說這人能辦事、挺透亮。房子在他的手里全部翻蓋,小土房變成了磚瓦房,食雜店生意也不錯。他39歲時,在有了兩個閨女之后,媳婦又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家人給這孩子取名叫小碩。

小碩的大爺、大姑、叔叔都住在附近,兩個嫁到了大連的姐姐對父母孝順,常給娘家?guī)ФY物。轉(zhuǎn)眼小碩上了學,家里給他買了電腦,二姐給他買來旱冰鞋,變速自行車他有好幾輛,不少村民都看過小碩騎著變速車走在村路上的情景。

這條村路幾十年沒修過,一下雨就泥濘不堪。在新立鎮(zhèn)有一個開玩笑的說法,如果有人買靴子,那人肯定是保安村的。

2014年,小碩11歲那年,村路終于修好了,村民們擺脫了泥濘,也迎接了不少外來的客人。這年春天,小海媳婦也回村了,身份變成了喪偶的女人。

保安村5組原來有80多戶,400多口人。如今,村里人大多出去打工,勞務成了主要收入來源。與紛紛外出打工的人相比,獨自回村的小海媳婦顯得有些特殊。

回來后,她借宿在村中的親屬家,這家人常年在外打工,房屋閑著。這是那種“連脊”的老式土房,兩家共用一條過道。對門的老人78歲,以前就與她相識。那次,她住了半個來月就走了。

再回來,是2015年的春天。兩次都正趕上種地的時候。

第三次住,則是事發(fā)前的10多天。其他時間她在哪里?老人只知道,今年開始,她應該和“五保戶”搭過伙。

透過窗戶能看到屋里,西屋的炕上很干凈,北墻旁兩個箱子支成了電視柜,上面還有一臺電視。但老人說,沒看過她看電視。

她在這里時,從未起火,偶爾會用電飯鍋熱點兒飯,但吃得很少,有時整天就一個面包。老人如果做菜了,趕上她也在家,會送去點兒。但每天她都忙些什么,老人不知道。

老人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每晚七點半看完《新聞聯(lián)播》后睡覺。而在大部分時間里,老人起床前,她已經(jīng)離開;老人入睡后,她還未回來。而且,她基本不和老人說話。

在這兩年間,其他村民有時會在食雜店里見到她。

食雜店不光是食雜店。對于農(nóng)閑的村民來說,到村中兩家食雜店里和別人閑聊幾句,或者在麻將桌旁打幾圈麻將,算是主流娛樂活動。

村里的治保主任一直覺得,慘劇發(fā)生得難以置信。因為印象中,小海媳婦和小碩家沒什么矛盾,她也曾在小碩家的食雜店里打過麻將。

而她更常去的,是屯西那家食雜店,一進門是柜臺,里屋有幾張自動麻將桌,還有一鋪大炕。回村后,她有時就坐在炕上聊天。

“五保戶”就住在屯西的食雜店旁,因為離得近,常在食雜店遇見她。

小碩的大爺也和她一起打過麻將,她只打一毛錢的。看起來,這個女人的性格和離村前沒什么區(qū)別。常笑,沒和誰紅過臉,在麻將桌上,她總是不急不躁。

其實,她打麻將的次數(shù)并不多,她對這里的規(guī)矩不熟。或許,這個53歲的女人,到食雜店里找人聊天解悶,才是真的。

搭伙過日子

即使喪偶回村,小海媳婦也被公認是干凈利落的女人,而大她19歲的“五保戶”生活拮據(jù)。不少村民對于女人的選擇有些詫異

“五保戶”記得,那是今年的“五一”。當時,他去食雜店打麻將,她也在,叫住了他。

“咱倆過日子啊,你看咋樣?”她的語氣和平日一樣,帶著笑。

“五保戶”以為她在開玩笑,沒搭茬。

她又問了一句,“五保戶”隨口說:“那就過唄。”

結果,她就跟著他回了家。村里人已經(jīng)不指望參加“五保戶”的婚禮了,沒想到他72歲時,擺了一場宴席。村鄰去了不少,有人以為那就是他的婚禮。

“五保戶”解釋,其實那天只是為慶祝自己的72歲大壽。但具體是哪一天,連他都不記得。正常他是農(nóng)歷四月初的生日,但是隔段時間才想起來,于是“補過”了一次大壽。

可是,被人誤會成婚禮也不意外。畢竟他的身旁,多了一位“搭伙媳婦”。

即使喪偶回村,小海媳婦也被公認是干凈利落的女人,而大她19歲的“五保戶”生活拮據(jù)。不少村民對于女人的選擇有些詫異。

“五保戶”自己也不明白,一回家后就問,為什么要跟他?

她對“五保戶”說得很直白:因為腰間盤病得厲害,飯都做不了。有個人能給她做口吃的,有個地方住,就行了。

于是,“五保戶”每天都給她做飯。

坐在椅子上的“五保戶”,頭發(fā)灰白,不修邊幅,手里攥著一盒煙。再談起這個女人,他有些后怕,“要是還繼續(xù)過呢,我可咋辦?”

村民記得,事情發(fā)生在兩人“分手”之后的10多天。女人又回到了老式土房—身高一米八的男子正常步行,從這里到小碩家的食雜店門前,是290多步。

血色清晨

她拿著多個啤酒瓶,從食雜店后門進了小碩家的院中,開始猛砸窗戶。經(jīng)過的村民看見,大喊急勸,她的回話讓人震驚:“孩子都攮完了,食雜店的房子也點完了!”

10月11日,星期日,早6點,天氣陰沉。這是個豐收的季節(jié),各家都起得很早,到地里收苞米。已經(jīng)收回來的,成堆放在各家門前的苞米樓里,一片金黃。今年苞米的個頭有些小,村民算計這一年的收成,心情不是很好。

“五保戶”想不到,在那個院落里,小海媳婦會和朱家男孩有一次慘烈的相見。

休息在家的小碩,獨自守在院前的食雜店里。父母早早起床去了地里,媽媽叮囑他不要貪玩,要照看好食雜店。

這個早晨,小海媳婦起得也很早,有人看見很早她就在村路上閑逛。之前,她也到過小碩的家里,談了點兒事,向小碩的父母要走了1000元錢。

隨后不長時間,她又回到食雜店,對獨自看店的小碩說買東西,要了一個冰淇淋。小碩轉(zhuǎn)身開冰箱,突然被她打倒在地,她手中的刀,刺向了孩子的胸部、腹部,還有雙眼……

小碩下意識地用手阻擋,雙手肌腱都被割斷!倒在地上的孩子強忍著刺痛裝死,她這才停手,走進了廚房。小碩聽到她打開液化氣罐的聲音,濃煙冒出,食雜店里躥出火苗……

然后,她拿著多個啤酒瓶,從食雜店后門進了小碩家的院中,開始猛砸窗戶。經(jīng)過的村民看見,大喊急勸,她的回話讓人震驚:“孩子都攮完了,食雜店的房子也點完了!”

村民焦急地先跑去食雜店,想救孩子,孩子的親屬看見起火,也急忙跑來。此時,男孩正趴在地上,摸索著爬到了門口,臉上的傷讓目睹的村民顫栗。

等到村民們返身去院中尋找小海媳婦,就看不到人了。小碩家并排10扇窗戶的玻璃全被砸碎,地面上還有破碎的酒瓶碎片。屋內(nèi),有一塊砸進去的磚頭……

當天,因傷情太重,連續(xù)驅(qū)車將近200公里,家人將孩子送到了吉大二院眼科醫(yī)院。經(jīng)過16個小時的手術,孩子的生命保住了,但雙眼幾近失明。

警方趕到后,在院中雞窩棚旁的倉房深處,發(fā)現(xiàn)了小海媳婦。她躺在這里,已經(jīng)死亡,身上彌漫著濃烈的農(nóng)藥味,身下成堆的脫粒苞米瓤變得干枯。

這個讓人驚愕的消息,“炸響”的不止是保安村。新立鎮(zhèn)位于榆樹市東南部,從榆樹市客運站旁,每天會有客車往返于新立鎮(zhèn)間。出事后的多日,經(jīng)由保安村村口的客車上,乘客談論的大多都是這件事。

“五保戶”覺得,他真不懂這個女人,因為他與這個“搭伙媳婦”相處的時間太短了。

相較于“五保戶”,慘劇中受害的朱家對她可能更熟悉。因為幾年前,小海的侄女嫁給了朱家的外甥。回村后,小海媳婦見到朱家人,嘴里叫著“親家”。本來平輩的倆人,小碩要改叫她二嬸。

窘迫人生

留在村里的都沒去過虎林,聽到的是小海媳婦給出的說法:包地沒賺到錢,小海幫別人種地時車翻了,被砸死;孫女出生后,得了先天性心臟病……

小海媳婦,1963年4月出生,新立鎮(zhèn)鷹嘴村雙山屯王家的三女兒,當年是媒人“保媒”嫁到保安村,兩地之間的距離是20多里。

雙山屯的組長60多歲,快干了一輩子組長,看著小海媳婦出生長大。印象中,她雖然只是小學畢業(yè),但懂事理,有禮貌。所以,屯里的老人感覺,那個被刺傷雙眼的男孩兒家,面對的是一場悲劇;而已經(jīng)死去的她,也是一場悲劇。

如果生活當中還有如果,他們愿意假設,是不是她當年去虎林的那一步,就走錯了?

在保安村的統(tǒng)計中,當年全村去黑龍江虎林的有40多戶。因為那里地廣人稀,村民覺得好包地,能賺錢。如今再看,有的確已家境殷實,但過得不好的也大有人在。5組那時搬離的人有五六戶,雖然戶口還在村里,但都轉(zhuǎn)包土地,賣了房子,基本都沒有回來。

5組人均土地二畝七分八,相比臨近的村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海媳婦出生地雙山屯,人均三畝地。小海家在黑龍江虎林并無親屬,選擇到那兒謀生,目的與其他村民一樣,就是賺錢。

小海的大哥也去了黑龍江。但是有村民知道,倆人不在一個地方,他大哥在煤礦做礦工,應該是沒了十多年。然后沒多久,小海的父親也去世了。

雖然在村里已經(jīng)沒有特別近的親戚,但消息還是傳了回來。多年前,小海突然去世了,之所以說“突然”,因為據(jù)說小海的妹妹趕去時,人已經(jīng)出殯了。

對于“五保戶”來說,“搭伙媳婦”的過往,就如同謎一樣。留在村里的都沒去過虎林,聽到的是小海媳婦給出的說法:到虎林后,包地沒賺到錢,還賠了。小海幫別人種地時車翻了,被砸死。那一家也沒有錢,連賠償都沒給。幫忙干活,也不好要錢。她的兒子身體不好,在當?shù)亟Y了婚。因為沒錢,地都當成彩禮轉(zhuǎn)給了兒子兒媳。孫女出生后,得了先天性心臟病,治病花了幾十萬元。她自己身體不好,特別是腰間盤突出太嚴重。再在那兒待著,也是對兒子的拖累。不回來,也沒地方去了。

朱家人認為,她回村可能更主要是家庭關系的原因。她和兒子的關系,村里人說不上來。熟悉的村民還能記得那個孩子搬走前的小模樣,但從那之后沒有再見過。按年齡算,他已經(jīng)二十八九歲了。而她看到村里別人家里相處融洽,有時會笑著說“羨慕”。她念叨,自己娘倆兒要是能這樣就好了。

她的弟弟一直住在雙山屯,他覺得姐姐之前的日子“不好”,做豆腐攢下的四五萬元積蓄全搭在了去虎林包地上。而姐姐母子的相處,他感覺也存在問題,但是他姐不愿意和他多說什么,“那是個有主意的女人,心里有事也不和別人商量。要不然,不至于有這一天。”

(下轉(zhuǎn)B06版)

(上接B05版)

兩塊地

一夜之間,那半公頃地里價值一萬元的苞米,被人全部收走。村民們都說,是那個女人找人干的

“五保戶”覺得,她有什么事確實都不愿意說。“搭伙”時晚上回家,他總想問她,咱倆到底該怎么過呢?她也不愿回答。和她聊天,她總說,趕緊睡覺吧。

親屬插了一句話:他倆并不般配。“五保戶”說:“要不是開玩笑,還真不能跟她過。”話雖如此,他承認“搭伙”后,他曾花500多元錢給她買了兩套新衣裳。結果10來天后,她就離開了這里。

對保安村5組的村民來說,小海媳婦行蹤不定。但雙山屯的人說,每到過年,總能看見她回來看80多歲的老媽。這一年多,老人住在榆樹市的一家撫養(yǎng)院。她弟弟認為,那里陪護的人可以住宿,有時她可能是住那兒了。

村民都知道,小海媳婦回村后,“找起了地的事兒”,但是這些事,她也不愿和“五保戶”說。

小海一家三口,在村里有旱水田8.8畝,之前已經(jīng)轉(zhuǎn)包。她公公、婆婆過世前的地一共將近5畝,在她回來前的幾年里,地在小海的侄女手里。這兩塊地,她回村后相繼找過。

與其他村民相比,保安村5組的一位包地戶更早就見過她。他說,原來轉(zhuǎn)包給他的地,不只有小海家的8.8畝,小海媽健在時的那5畝地,也曾由小海轉(zhuǎn)包給他,但后來又要回去了。

2013年春天,小海媳婦到了他家說,那8.8畝地她想拿回來種兩年,理由就是缺錢。

“包地戶”捏在手里的合同,寫在一張白紙上,顏色已經(jīng)發(fā)灰。那是他和小海在2005年簽的,當時小海還活著。按照約定,旱水田總畝數(shù)8.8畝,承包給他耕種,承包時間十年(2005年~2014年),承包金1萬元,所有費用他承擔,補貼也歸他所得。合同上,有他和小海的簽字畫押。

“包地戶”發(fā)現(xiàn),小海媳婦的“違約”想法很堅決,“明顯就是,給不給她都得種了。”“包地戶”同意了,按照合同約定歸他的糧食直補款,以后也由她取走。2013年和2014年,這8.8畝地一直是小海媳婦所種所收。但“包地戶”認為,她到底有沒有錢并非主因,應該是她覺得以前的價格太低了。算起來,平均一畝地一年只收100多元的承包費。

去年下半年,她又找到了“包地戶”,稱要借錢。他有點兒猶豫,但她說:“地在那兒呢,我再轉(zhuǎn)包你10年,不就頂上了?”他覺得反正土地跑不了,就同意了。所以,今年這8.8畝旱水田,是“包地戶”種的。現(xiàn)在,這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他不知道以后這些地還能不能算包給他?

到底借了多少錢則說法不一。小海媳婦和別人說,自己得治腰間盤,缺錢用,去年借了10萬元,為此把地頂給別人種10年。當事人“包地戶”則說,是借了5萬,沒打欠條,因為覺得反正有地呢。對于這個說法,小碩的親屬是不信的:“這年頭有借錢不打欠條的嗎?”

這兩年,土地轉(zhuǎn)包價格已經(jīng)漲了不少。好點兒的洼地轉(zhuǎn)包出去,一畝地一年得750元。小碩的親屬認為,這是她去找另一塊地的原因。去年,她向侄女去要公公、婆婆那5畝地。村民覺得,以她的身體情況也不可能種,可能是為了轉(zhuǎn)包賺錢。

按照之前的劃分,她公公和婆婆的承包地分為3塊,但村里的事情往往這樣解決:確定地塊歸屬后,村民之間互換,形成整塊的地。實際上,這0.49公頃地都在保安村的東西垅。當年對于這塊地,她與侄女沒有商議出結果。相比于今年,去年保安村的苞米長勢尚好,一公頃苞米能賣到兩萬多元。

一夜之間,那半公頃地里價值一萬元的苞米,被人全部收走。村民們都說,是那個女人找人干的。

一份仲裁

侄子了解她的心態(tài):這塊地本來是親屬間爭著種,怎么最后反而成了村里的?《

2014年秋天,侄女把她告到了法院,因為父親—小海的大哥已經(jīng)去世,是以母親的名義起訴。這個姓李的女子,本是她的妯娌。起初,侄女是想要回苞米,可怎么都得掰扯到地歸誰種的問題。

小海媳婦當時想要證明的是:在1996年二輪土地承包前,她和公公、婆婆,也就是侄女的爺爺、奶奶本是一戶。她手里還有5組組長簽字的證明等。她認為,對公公和婆婆盡過贍養(yǎng)義務,地該歸她種。

“老組長”承認證明確實是自己簽的。1993年以前,他當過幾年組長。去年9月的一天,他剛喝完酒,正躺著休息,小海媳婦來了,還是像以前一樣,說話帶笑,“就是好像是比以前有點兒‘磨嘰’。”她拿出一張紙讓他簽字,內(nèi)容是“在1993年直至分組前的土地承包金等費用,都由她的丈夫負責,她的丈夫和公公倆人是一個家庭”。

他后來有點兒后悔,覺得當天喝多了,但反正自己也就能證明1993年以前的事情,后來的事和他沒關系,就由她去了。“在免除農(nóng)業(yè)稅之前,有一年的費用,一家8口人的,確實是小海交的。”他說,那時村民交錢都挺費勁,當年他和小海甚至為此紅過臉,但是錢,確實交過。

她侄女想要證明的是:即使奶奶去過黑龍江,也只是暫住。奶奶去世前多年治病吃藥的花費、護理老人的義務,都是由自己一家負責。而且,侄女找來了證人。

法院的調(diào)解沒有成功。侄女說,當時調(diào)解的建議是一家一半,自己同意了,但她不愿意。

因調(diào)解未成,去年10月16日,榆樹市農(nóng)村土地承包仲裁委員會給出仲裁裁決。仲裁的申請人,是侄女這一方,不只是爭土地歸誰種,還要求返還強行收割的苞米。

“仲裁裁決書”寫明:“以家庭方式承包的,承包人死亡,其享有的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不能作為遺產(chǎn)進行繼承,應由與死亡承包人共同承包經(jīng)營的其他家庭成員繼續(xù)承包經(jīng)營,與死亡承包人共同承包經(jīng)營的其他家庭成員全部死亡……該戶的承包主體已經(jīng)滅失,合同自然終止,承包地應由發(fā)包方被申請人保安村村民委員會及時收回……”

這個結果,侄女沒有預料到,因為證據(jù)不足,苞米也沒有要回來,但是侄女接受了仲裁結果。作為被申請人,小海媳婦也沒有預料到,但她并不接受這個結果,當場拒絕簽字。她的弟弟和侄子當時在場,侄子了解她的心態(tài):這塊地本來是親屬間爭著種,怎么最后反而成了村里的?

裁決書明確寫著:“對本仲裁裁決不服的,可以在收到裁決書之日起三十日內(nèi)向榆樹市人民法院起訴。”她雖然不愿承認,但沒有起訴。

如今再詢問保安村5組的村民,依然不清楚“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不能繼承”。因為之前幾十年,村里約定俗成的原則是:誰贍養(yǎng)老人,地就歸誰種。

糾紛幾乎解決

9月,在李所長辦公室內(nèi),朱家人坐在東面椅子上,她坐在西面椅子上,兩家談起了這件事兒,情緒都很平靜。那天,地歸她種一半的建議,她同意了

今年上半年的一天,后半夜兩點,小海媳婦敲開了保安村李支書家的門。李支書穿戴整齊,好言接待,她問他,找個五保戶做后老伴,自己是不是也是五保戶?李支書說,那肯定也是啊。

在這個女人回村之前,2013年5月競選上任的保安村村支書李樹國并不認識她。保安村是多年的“軟弱落后村”,他上任后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幾十年沒修的村路。雖然村里沒有錢,靠他的個人關系,路在2014年總算修成了。而這個女人,又是一個難題。

李支書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去年秋天,那場爭地的官司。而當年,仲裁裁決出現(xiàn)后,那些地成了村里的機動地,李支書也很為難。他曾經(jīng)勸過,如果她不同意仲裁結果,建議通過正常渠道請求將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歸她所有,當時她說“我一個孤寡老人,哪有精力打官司”。

今年開春,其他家都開始種地了,那塊地還在閑置。農(nóng)田如果浪費,是要承擔責任的。小碩的父親以轉(zhuǎn)包村里機動地的形式,承包了那塊地。

承包前,李支書通過5組的現(xiàn)組長老郝聯(lián)系了她。她給的答復是,不會交錢承包這塊地,她沒有錢,而且這個地就應該歸她種。別人誰種,她都不承認。

郝組長聽說她和侄女打著官司,在去年就曾勸過她:“就那么幾畝地,至于嗎?”當時她笑著說:“可別說了……”她的侄子認為,剛和她打了一場官司的侄女,本就是小碩父親的外甥媳婦,這個身份讓她敏感。所以今年春天,她就先到那塊地里施了肥。

小碩的父親去地里播種發(fā)現(xiàn)被人搶先施肥,當即報了警。村民說,為了這事,當?shù)嘏沙鏊?jīng)調(diào)解過。兩方溝通時,小碩的父親拿出了合同,承包期為三年。而她覺得,她花了1000元錢施肥,這塊地這三年不能歸別人種。

李支書也曾想過別的辦法。有個包地大戶,分出了半公頃地,打算借村里的名義給她種,“不用錢”。但她的答復是,除了公公婆婆的那5畝地,別處的地都不要。

為了這個事,她還去過鎮(zhèn)司法所。位于鎮(zhèn)政府一樓的司法所,也承擔著該鎮(zhèn)的信訪接待工作。58歲的李所長說,當時她言語平和,不是一個潑辣的村婦。聽她講述了經(jīng)過,李所長感覺她對很多法律問題并不熟悉,于是決定幫她,就跟李支書商量再想辦法調(diào)解。雖已有仲裁,但出于人道的角度,而且村里并不差5畝地。

9月,在李所長辦公室內(nèi),朱家人坐在東面椅子上,她坐在西面椅子上,兩家談起了這件事兒,情緒都很平靜。那天,地歸她種一半的建議,她同意了。李所長不敢相信,在不久后,會發(fā)生那讓人痛心的一幕。

后來的事兒,按照小碩家人的說法是:她常到食雜店賒賬,每次小碩父母都沒有拒絕,一共欠了幾百元。事發(fā)前幾天她還來過,說這塊地得要回來,歸她一半,然后這三年,可以由朱家給她和她侄女承包費。小碩的父親說可以,承包費給誰都是給。出事前的早晨,她再次來到朱家,要的是1000元化肥錢。

李支書覺得,這個事情可以說是完全解決了,只差時間問題。但她侄子認為,畢竟還沒有簽完協(xié)議。

猜測無法證實

那個秋收的清晨,小碩父母出去收地,一種一收的情愫非比尋常。這一年的地被別人收了的想法,可能一瞬間,將她的內(nèi)心點燃

今年中秋節(jié)前,“五保戶”曾接到她的電話,問回去過個節(jié)行不行?“五保戶”同意了,第二天她離開了家,“我倆就不過了。我覺得,她也不像要和我過日子啊。”

她離開時,是9月28日,返回了借宿的村中親屬家。之后,兩年來她唯一一次進了小碩大姑的家門,就在小碩家食雜店的對面。那天,她要和一個別村的老漢相親,但沒談成。她和小碩的大姑說:“親家啊,我還是得找個老伴啊。”

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六五的女人,雖看起來并不瘦弱。但郝組長覺得,她的身體確實不好,平日步履有些蹣跚。她有一次說:“我這身體,活得可累了,早都活夠了。”還有村民記得,她說過那樣一句話:“誰種這塊地,我就跟誰沒完!”李支書覺得,她雖然看上去情緒正常,但實際上,還是“缺少溫暖”。

事發(fā)后,食雜店只剩一片廢墟,陽光透過燒塌的屋頂照進來,有些刺眼。

10月13日,警車停靠在食雜店旁。“五保戶”和另外兩位老人,被村里找來幫忙。村治保主任爬到房頂,先把搖搖欲墜的房梁清理了。在凌亂的地面上,人們找到了那把“欽刀”,長度超過30厘米,已被燒得發(fā)黑,看不出新舊。發(fā)現(xiàn)的人,就是“五保戶”。

李支書見過她最后的模樣,依然干凈利落,身上穿的毛衣很新。農(nóng)藥瓶沒有找到,人們懷疑,她應該是在食雜店里就喝完扔掉了,然后被大火吞噬。

刀的來源曾被人猜測過,這種刀是殺豬用的。但村里有“欽刀”的農(nóng)戶不少,到鎮(zhèn)里去買,只需要不到20塊錢。

慘劇之后,她的弟弟和侄子,取走了那個借宿土房內(nèi)她最后的物品。他們說,只剩一套行李、幾件衣服和一個手拎的黑色皮包。沒有遺書,手機里也沒有發(fā)現(xiàn)類似的短信。她弟弟覺得,這符合她的性格,“心里怎么想的,不和別人說。”

黑皮包里,有她的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保險證,在一張用于治療腰間盤突出的藥品說明書背面,寫滿電話號碼,其余是成沓的“證明材料”,都是她當時“要地”時用的。

她侄子覺得,這個長達兩年卻還未解決的過程,她可能早已厭倦。而那個秋收的清晨,小碩父母出去收地,一種一收的情愫非比尋常。這一年的地被別人收了的想法,可能一瞬間,將她的內(nèi)心點燃。

這時,她的稱呼已經(jīng)變?yōu)榱讼右扇恕D切┧信c她有過交集的人,即使曾對她充滿同情,也都會嘆息一聲,再說一句,不管怎么樣,孩子是無辜的啊。

她的兒子,那個20年沒有回村的男子,事后也沒有回村。他在10月13日去了榆樹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在李支書趕到那里前,他走了。民警告訴李支書,他進門后說了一句:“不管咋樣,也別把別人家孩子害了啊。”

10月14日,她的兒子帶著她的骨灰,返回了黑龍江。

這時,小碩仍在住院治療,班級里第一排那個靠墻的座位空空蕩蕩。所有關心他的人,都在期待孩子的眼睛出現(xiàn)光感。

白茫茫的霧靄散去,慘劇之后的保安村,又迎來了一個新的早晨。

最新進展

小碩能分辨出開燈關燈了

新文化訊(記者 陸續(xù))小碩去深圳治療眼傷已有半個月,目前,左眼恢復良好,現(xiàn)在正在抓緊時間用藥治療。

小碩的姐姐朱麗晶說,小碩到達深圳希瑪林順潮眼科醫(yī)院后,得到了醫(yī)護人員的精心照顧,左眼的眼傷恢復良好,現(xiàn)在,可以感覺到開燈和關燈,但依然沒有視力。由于小碩的左眼受傷手術后有移位現(xiàn)象,香港的一名眼科專家特意趕到深圳進行會診,會診的結果是,小碩的左眼球已基本保住了,眼球移位也沒有太大影響。“這么多天以來,我弟弟得到了全國好心人的關注和支持,我代表全家人對好心人的幫忙表示感謝。”朱麗晶說

深圳希瑪林順潮眼科醫(yī)院徐大夫稱,小碩的左眼還需要進一步治療和觀察,雖然他現(xiàn)在能感覺到亮度,但還不能說有了光感,視力能否恢復還要進一步治療。

更多精彩資訊>>>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