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縣街道墻壁上宣傳“兩晚一間隔”展板,其中提到“兒女多了累得慌”
作為翼城模式最直接的踐行者和執行人,曾擔任山西省翼城縣計生委主任的馮才山認為,翼城老百姓經過這三十年的試點,從“要我計劃生育”變成了“我要計劃生育”,很多人口問題得到解決。
對話人物:馮才山,1990年至2002年,擔任山西翼城縣的計生委主任。在梁中堂建立翼城縣“二胎試點”提議下,馮才山等基層干部是“翼城模式”最直接的見證者和執行人。
談試點百姓不配合一胎擔心二孩會失控
法晚:80年代年計生工作在當時縣里是什么地位?
馮才山:80年代初,我們計生工作是老大難。當時在1979年、1980年提出“一胎化”,老百姓不愿意接受。原因很多,有傳宗接代養兒防老的,還有的是要兒女雙全想享天倫之樂的;還有確實有實際困難,為了勞動力問題的。所以“一孩”在老百姓中不易接受。結果我們費了很大的勁兒,收效甚微。生二胎的、甚至生多胎的還是很多。
法晚:從什么時候開始在翼城縣推行這個試點的?您當初聽到這個試點以后是什么反應?
馮才山:在1985年7月份試點開始。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怎么生兩個啊,很吃驚。我們自己事前也認識不到這個問題,我就感覺“一胎化”都沒搞成,你這樣讓生兩個,老百姓會不會再生三個、四個,造成人口失控啊。
談限制提倡晚婚晚育延長二胎間隔
法晚:當地推行二胎有條件限制嗎?
馮才山:條件是“兩晚一間隔”,主要指晚婚晚育和延長二胎生育間隔。即不早于24周歲生育第一胎,30周歲后可生育第二胎(2009年后,提至28歲)。
法晚:“兩晚一間隔”的政策在老百姓中推行具體做了哪些工作?
馮才山:一個是宣傳“兩晚一間隔”這個政策。第二就是制定人口規劃,然后就是健全積分組織方案。比如每一對夫婦什么時候能生,什么時候不能生,誰先生,誰后生都有明確的規定。這樣每個村都有計劃生育信息室,公布每一個人的生育計劃。
法晚:24周歲生育第一胎,30周歲后可生育第二胎,時間的設定有什么講究嗎?
馮才山:這個是按照人口控制規劃測算下來的。
談推行解決“雙女戶”困境鼓勵“上門女婿”
法晚:和以前的(政策)相比,你們的工作量有什么變化嗎?生二胎的間隔時間在管理和執行過程中會遇到麻煩嗎?
馮才山:我們的工作難度減少了,工作量倒是確實增大了。剛開始好多老百姓也有意見,認為你允許我生兩個,我生兩個就行了嘛,怎么還管時間啊。我們就給他們講這個方案,有的也就慢慢配合了。
法晚:在推行過程中會遇到哪些困難?
馮才山:人們的晚婚晚育、二胎間隔、杜絕多胎這些觀念的轉變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要做大量的工作。另外就是要把服務工作做好,不該生的你就要提前避孕,生完一孩的及時上環,生完二孩的要及時絕育,這些工作都要做得非常具體。
法晚:大家配合嗎?
馮才山:我們宣傳、引導這個工作做得還是挺好的。有的生了二孩主動做絕育手術的,我們就通過縣的廣播、電視表揚她作為好的典型。
法晚:在具體工作中有什么經驗和教訓?
馮才山:我們既要老百姓實行計劃生育,還要考慮到一些老百姓的后顧之憂。比如說一些生了兩個女兒的家庭,在當時農業生產主要是靠體力勞動的模式下,就不愿意接受政策。我們就在全縣號召“上門女婿”,在全縣宣傳大家要對“上門女婿”高看一眼,不能像以前那樣認為“上門女婿”低人一等。所以家里生了兩個女兒的“雙女戶”絕育問題就這樣解決的。
談現狀很多人放棄二孩指標
法晚:在您工作的實踐中,感受到村民的生育觀念有什么變化?
馮才山:從“要我計劃生育”變成了“我要計劃生育”。現在我們不是已經實行試點三十年了嘛,第一代實行這個政策的人現在都已經五六十歲了,他們的子女也享受了“兩晚一間隔”的好處,“試二代”就是年輕的這一代人,他們這一代人很多都主動放棄二孩生育指標,只有三分之二的人還愿意生兩個。
法晚:您覺得二胎試點對整個翼城縣有什么改變?
馮才山:現在不是全國放開兩胎嘛,在翼城老百姓這個觀念早就轉變了。生了一個男孩兒的就害怕第二個再生一個男孩,因為生了兩個男孩的壓力太大。大家現在可能會覺得多子并不一定多福,但是多子肯定多累。全國放開了兩孩是好事兒,但是我們翼城即使讓老百姓自己決定他們也不會多生了。
法晚:您覺得翼城模式有什么經驗和教訓嗎?
馮才山:“二孩”是符合人口增長的客觀規律的。像全國存在的性別比嚴重失調的問題,在翼城就不存在。
文/麗案調查工作室實習記者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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