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蒜”者暴富 蒜農擔心暴漲暴跌
□本報記者 張利靜
時隔半年，大蒜再次成為網友調侃“炫富”的時髦談資。北京海淀區某小區便民菜攤攤主喬國華在進貨時，為壓縮采購成本，開始下意識地減少大蒜進貨量。
而在不久前的國慶節期間，為了將蒜種上，山東金鄉縣蒜農李強（化名）家種的棉花已經完全成熟，甚至被雨水淋了，也沒顧上收。
大蒜價格因每隔上三五年就要大幅波動一回，蒜商飽受其苦，稱“大蒜價格波動起來像老虎吃人”。業內人士因此形容之為“白老虎”。這一輪的白老虎從何而來，走向何方？國慶節后，山東省濟寧市金鄉縣境內，新一茬的大蒜已經在土壤中醞釀來年的行情。
“白老虎”再次來襲
大蒜價格趕超豬肉，眼下已經成為北方家庭餐桌上的熱門話題。
“今年大蒜行情不孬。”在山東省濟寧市金鄉鎮幾公里之外、素有“蒜業華爾街”之稱的南店子街大蒜市場，只要兩個人碰面，話題幾乎就離不開大蒜。
自去年下半年以來，這里的大蒜行情不斷好轉，今年3月中下旬，蒜價達到每斤6.7元左右，已超過2010年每斤6.4元的歷史最高值。當地農民已經拒絕將地出租，而是選擇自己種蒜。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蒜生產國和出口國。金鄉縣是名副其實的“中國蒜都”。據介紹，我國大蒜種植面積近年來基本穩定在400萬畝，全國的大蒜種植地以山東和河南、河北為主，大蒜收獲面積占世界大蒜收獲面積的一半以上，產量占世界大蒜產量的70%左右。我國大蒜產區又主要集中在河南、山東和江蘇的交界處，其中金鄉種植面積在100多萬畝、邳州60多萬畝。
受年前大寒潮影響，山東萊蕪等地方的大蒜大面積絕產。就連“大蒜之鄉”金鄉也出現減產，當地蒜農稱，往年一畝地能產3000到4000斤鮮蒜，今年只能產2000多斤鮮蒜。根據農業部對全國580個蔬菜重點縣所監測到的數據信息，2015年大蒜在田面積同比下降2.2%。
當地一位種了20多年大蒜的農民程先生說，村里700多畝地，今年一頭鮮蒜也沒賣，因曬干之后，制成干蒜能大幅提高售價。
但國內外大蒜需求保持穩定。在金鄉大蒜國際貿易市場，每天從冷庫中拉出的一車車大蒜，將在分裝之后銷往世界100多個國家。在今年我國“蒜你狠”來襲之后，面對飆升的蒜價，外國人已經扛不住了。據參考消息網引述俄羅斯衛星新聞網11月3日報道，如果大蒜的價格繼續上漲，俄羅斯或考慮放棄中國進口。
在國內，大蒜價格直逼豬肉，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貴族菜”。不久前，南方又迎來了一年中吃大閘蟹的季節，但蘸料身份的大蒜近來卻引起了上海市民的抱怨。“最近一個多月，大蒜價格一天一個樣子，8月初每斤只需要6塊錢左右，現在最貴已經漲到了10塊多，比雞蛋還要貴。”
在北方，近日多地農貿市場上的大蒜零售價每斤超過了10元。據官方的數據披露，這個冬天剛開始，全國的大蒜幾乎都在漲價。相關數據顯示，截至10月底，大蒜的批發價也已漲至12.5元/公斤，今年漲幅達到了69%，創出歷史新高。
在京東商城，大蒜之鄉山東金鄉的新鮮蒜頭，零售價格為每斤13.8元。
根據大蒜直徑的不同，收購價格也不等，北京新發地市場大蒜區的一位經銷商張先生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目前主要經營邳州蒜、杞縣蒜、金鄉蒜，其中最貴的是直徑在6.5厘米的邳州蒜，目前批發報價在7.7元/斤（冷庫貨），相對便宜的6厘米的蒜頭價格一般也在7.4元/斤（冷庫貨）。
然而，在一些投資者眼中，大蒜價格的上漲并不只是影響餐桌，人們不得不為自己的錢袋子再一次感到沉重。近日，不少券商研究人士撰文稱，以2010年和2012年的歷史經驗為鑒，大蒜價格上漲正是通貨膨脹的前奏。從漲幅來看，2009年大蒜價格的上漲幅度遠超同期的房價和股市漲幅。
“炒蒜”者暴富 蒜農不安
金鄉縣南店子大蒜市場的“蒜業華爾街”之稱并非浪得虛名。
這里，匯集了上百位大蒜經紀人，數百名蒜商，每天在這個市場觀察行情、搜集信息，從市場的蛛絲馬跡中尋找出手的時機。一旦大蒜出現利潤，蒜商就一古腦兒地冒了出來。在山東金鄉，人們如此形容蒜商的精明。
雖然，大蒜生意在當地被稱作“白老虎”，但高風險與高收益也常常相伴相隨，金鄉鎮廣泛流傳著各種版本的借“炒蒜”變身百萬富翁的蒜商及投機者的發家故事。
2009年年初，大蒜價格非常便宜，每公斤才合0.24元，金鄉縣魚山鎮5名裝卸工人看到了發財的機會，5人合資買入了700多噸大蒜，不久后以每公斤5.6元價格售出，轉身變成坐擁百萬的富翁。此外，在金鄉，“四大蒜王”的故事更是被人津津樂道；4人操縱的數萬噸大蒜足以影響大蒜價格走勢。
幾乎在同期，資深期貨投資者傅海棠也因“炒蒜”積累了近600萬元的原始身家。據介紹，2009年3月，他從賬戶里的20萬元中拿出5萬元，投資了壽光大蒜電子盤，建倉（買多）時大蒜840元左右一噸，出現浮盈后又加倉，后來壽光電子盤破產，他輾轉到另一個大蒜電子盤，最后一共賺了近600萬元。
“這波行情，很多人都在電子盤里賺到了錢。”他說。
暴富的傳奇吸引著更多的人投入炒蒜的隊伍。在邳州市宿羊山鎮，一位經銷大戶在去年的“炒蒜”行情中賺了800多萬，一時在當地傳為美談。他介紹說，去年開始存貨的蒜商朋友，今年基本都賺了大錢。
炒蒜大軍仍然在不斷加入，市場人氣極旺。
有期貨分析人士指出，基本面因素之外，我國大蒜價格上漲和游資炒作以及經營者操縱大蒜價格存在一定關系。一方面是相關監管機制還不健全，投機者有機可乘；另一方面，過剩產業改革也衍生出大量的游資。減產及氣候等因素令大蒜對短期投機資本具有很強的吸引力；而且大蒜易于囤積儲存，可長期保鮮的特性以及大蒜產區（山東省金鄉縣以及周邊地區）存在大量的冷藏庫，使大蒜投機更為便利。投機者一旦大量囤積，市場有效供給減少，大蒜價格將加速上漲。與供給端相比，大蒜需求端彈性較小，也是價格暴漲暴跌的原因之一，這種價格特征不僅影響到產業平穩健康發展，還造成巨大的資源浪費。
眼下，大蒜的價格還在漲，但蒜農孫老漢卻心內不安。目前的行情雖然令他增加了種植收益，但他擔心，蒜價像三年前那樣暴漲之后陷入暴跌。“我們并不希望大蒜價格賣這么高。”他說。
CPI拐點 大蒜說了算？
近期，在大蒜價格高漲之際，有研究人士提醒，歷史上，大蒜價格的上漲總是伴隨國家貨幣政策拐點的出現。這種現象在2006—2007年以及2010—2011年尤為明顯。從時間窗口上看，前一次時間界限不明顯，第二個通脹周期，大蒜價格大約提前CPI兩個月左右。
這一刻，高漲的大蒜價格成了上至政府高層、下至普通百姓都在關注的話題。
不光是大蒜行情見漲，連帶著大蒜的“親戚們”——蒜薹、蒜苗以及生姜，價格也不斷走高。據Wind數據，截至10月底，生姜價格與去年同期相比漲幅高達112.5%，與年內1.7元/公斤價格相比，漲幅高達300%；此外，截至11月1日，棉花期貨價格漲幅已達到了32.68%；同期白糖期貨價格也有24.76%的漲幅。
數據顯示，CPI同比漲幅在今年2季度回落后，于9月份再度回升到1.9%，漲幅比上月擴大0.6個百分點。其中，食品價格上漲3.2%，非食品價格上漲1.6%。
在食品中，糧食、肉類、蔬菜價格變動是我國CPI數據的重要參考因素。相關分析人士指出，目前前兩者變化對整體CPI影響不大。蔬菜價格則出現結構性“牛市”，對CPI整體影響有待考量。
有“蔬菜市場晴雨表”之稱的中國蔬菜價格指數——壽光農產品物流園價格指數顯示，2016年10月份壽光農產品物流園蔬菜價格定基指數為111點，比9月份134.07點下跌23.08個百分點，環比跌幅17.21%，同比漲幅40.4%；蔬菜交易量環比下降23%，同比增長10%。
有機構研究指出，相比于肉蛋價格，大蒜對宏觀經濟變化更敏感，價格彈性更大，可視為一個經濟先行指標，通常會先于CPI出現上漲。國家發改委公布的數據顯示，2016年10月，大蒜的批發價和零售價分別為每斤7.24元和每斤7.89元，環比上漲6.16%和4.64%，同比漲幅則高達90%和67.9%。
部分分析師認為，這是通脹逼近的佐證。華創證券債券團隊表示，“蒜你狠”趨勢可能預示著明年通脹水平出現超預期反彈。但也有人持否定意見，畢竟影響農產品市場的因素復雜多變，未必是煽動中國經濟進入通脹周期的蝴蝶翅膀。
就農產品漲價背后的投資配置價值而言，長江證券表示，在CPI上行背景下，最好的防御即是配置養殖板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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