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光遠:這真的是2017年中國經(jīng)濟必須打贏的一場硬仗
來源:光遠看經(jīng)濟公眾號
文 / 馬光遠
開年第一篇,首先祝大家新年快樂,2017年擼起袖子好好干,在這個最不確定的一年,實現(xiàn)人生的各種小目標。
近日,清華大學的李稻葵先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認為,“要嚴防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跌幅超過5%,盡力保持穩(wěn)定,這是明年(2017年)的硬仗。” 李稻葵先生認為,2017年人民幣兌美元貶值不能超過5%,“一旦超過5%,后果不堪設想。現(xiàn)在(12月17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是6.9570多,那么最多再跌5%就是7.35。7.35是個臨界點,明年一定不能突破。”
對于如何維持人民幣匯率的穩(wěn)定,李稻葵先生給出的答案是“現(xiàn)在沒有別的選擇,只有一個,嚴格限制資金外流,由此來控制貶值趨勢。”“現(xiàn)在光靠外儲救火救不及。中國現(xiàn)在有21萬億美元的外匯存量,都想往外跑。根本之策還是得通過嚴格的資金流動的控制,來逆轉(zhuǎn)趨勢。”
李稻葵先生的觀點在學界并不孤獨,而且在政策層面很明顯得到了回應。年前央行發(fā)布的《金融機構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管理辦法》以及新年伊始新的《個人購匯申請書》中已經(jīng)明確,盡管5萬美元的購匯額度并未縮減,但在購匯用途上明確規(guī)定,“境內(nèi)個人辦理購匯時,不得用于境外買房、證券投資、購買人壽保險和投資性返還分紅類保險等尚未開放的資本項目。違者將列入‘關注名單’,當年及之后兩年不享有個人便利化額度”。很顯然,在外匯流出方面,已經(jīng)開始采取措施進行收緊。
筆者在年前的展望文章中,將人民幣匯率問題也列為中國經(jīng)濟2017年將面臨的三大風險之一。但筆者認為,比人民幣匯率問題更為關鍵的,則是資本外逃問題。最近我在多個場合強調(diào),資本外逃必須高度重視,資本外逃是一個綜合信心指數(shù),外逃的不僅是資本,還有人,還有未來和希望。必須有智慧的應對,既不引發(fā)恐慌,同時能夠遏制流出加速的情況。
李稻葵先生講人民幣貶值視為最大的硬仗,在我看來,人民幣貶值是中國經(jīng)濟需要處理的風險,但絕不是最大的風險,真正的硬仗是資本外逃,而且,這是2017年中國經(jīng)濟必須打贏的一場硬仗。
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我同意余永定先生的看法,對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不應該過度恐慌。盡管人民幣貶值的趨勢沒有改變,但我認為沒有必要太過于恐慌。
余永定先生認為,在我們擁有大量的外匯儲備,大量的貿(mào)易盈余,以及較快的增長速度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必要擔心人民幣過度貶值問題。在之前的文章中,筆者也多次強調(diào),目前關于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有很多的恐慌因素。有中國經(jīng)濟自身的逆轉(zhuǎn),有美元的過度強勢,有人民幣匯改之后新的定價公式的“推波助瀾”,特別是,貨幣管理者在預期管理方面的差強人意,則是導致出現(xiàn)過度恐慌的重要原因。
中國的貨幣管理當局,很多情況下,把老百姓視為迷惑的對象。釋放出來的信號很多時候都是為了迷惑市場,而不是疏導市場的情緒。在這一點上,我們和美聯(lián)儲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美聯(lián)儲任何一次貨幣政策的變動,都是和市場良性互動,美聯(lián)儲從來不擔心市場“猜準”他要干什么,而是擔心“猜不準”他要干什么,所以在做出任何動作之前,都會通過大量的信息釋放自己的真實意圖。
2015年的加息和2016年年底的加息都是如此,市場完全消化了美聯(lián)儲的政策意圖,沒有引發(fā)過大的波動。而我們在市場對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存在強烈貶值預期的情況下,相當一段時間違背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市場走勢,承諾“美元持續(xù)貶值的基礎”,在人民幣應該釋放過去高估壓力的時候,卻人為過度干預,最終不僅沒有穩(wěn)住匯率,反而和市場形成了反向博弈,導致市場對預期管理的不信任。
真是基于如此,在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問題上,一是應該梳理市場的情緒,二是堅持不輕易干預的原則,讓人民幣匯率在一定區(qū)間內(nèi)自由波動。在人民幣匯率沒有出現(xiàn)大幅度下跌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去像李稻葵先生建議的那樣去嚴格限制,從而導致更大的恐慌。
從歷史看,在一個國家的匯率出現(xiàn)波動的情況下,真正導致恐慌的不是波動本身,而是采取的一些限制性的舉措引發(fā)了市場的恐慌。
筆者最近在重讀拉斯·特威德的《逃不出的經(jīng)濟周期》,書中描述了很多金融動蕩事件,但最后真正導致災難性后果出現(xiàn)的都是貨幣管理當局不理智的限制行為。比如,書中描述了1793年英格蘭銀行發(fā)生的一次導致英格蘭銀行破產(chǎn)的金融恐慌事件,引發(fā)這個恐慌的主要原因,是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英格蘭銀行決定對金屬貨幣采取限量供應措施,從而導致了災難性的后果。
在資本外逃問題上,中國應該吸取歷史上諸多的教訓,用更智慧的辦法,而不是簡單的限制的辦法解決資本流出的壓力問題。人民幣兌美元貶值其實不值得可怕,可怕的是資本外逃,因為這會從根本上影響對中國經(jīng)濟的整體信心。
盡管我們擁有全球最多的外匯儲備,但不管我們擁有多少外匯儲備,子彈一旦打起來,就會很快耗盡。從2014年6月到2016年11月,不到2年半的時間,外匯儲備就減少了超過25%,按照這個速度,我們能扛多久。
從歷史上看,不管一個國家有無外匯管制,一旦形成資本外逃的恐慌,沒有國家可以扛得住這種風險。何況,在中國,資本流出的非正規(guī)途徑實在太多,不是我們目前捉襟見肘的監(jiān)管可以管得住的。中國需要做的,是必須在戰(zhàn)略上重視“資本外逃”這個巨大的風險,未雨綢繆,用堅決的手段予以制止,并真正逆轉(zhuǎn)預期。
筆者特別提醒,我們應該認真分析這一次引發(fā)資本外流的真正原因。我倒是覺得,資本外流不是因為中國經(jīng)濟本身,不是因為人民幣本身,而是對改革走向的擔心。能夠穩(wěn)定信心的關鍵在于真正推動改革,尊重過去近40多年來中國在改革上形成的一些共識,尊重最大公約數(shù)。只要改革不要出問題,在中國經(jīng)濟仍然有很大的想象力和空間的情況下,資本沒有任何必要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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