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張庭潔調到浙江省樂清市柳市職業技術學校（簡稱“柳職”），中途接手了一個“最差班級”，開啟了自己的“職教班主任”生涯。
(資料圖片)
提起中職生，不少人會皺眉，但張庭潔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我遇到的學生都很好，真得很好。”而在學生眼中，張庭潔也“真得很好”，就像慈祥可親的媽媽。
“離開學校，我就視你為朋友”
“張老師，我當爸爸了，第一個給你打電話哦。”電話的那頭，是初為人父的欣喜，說話的是黃陳賀。
黃陳賀曾就讀的班級，就是張庭潔初來柳職接手的那個班。都說“后媽難當”，中途接手的班主任就如后媽一樣難，更何況還是一個各方面都比較差的班級。校領導對張庭潔說，這個班一定要用心管理，否則是管不住的。在領導有些擔心的提醒中，張庭潔走馬上任了。
不過，一個學期結束，這個“最差班級”竟然在全校的4項競賽（出勤、儀表、衛生、紀律）中進入了前四名，令人大吃一驚。
進步的背后是張庭潔無怨無悔的辛苦付出。那一年，她的孩子還年幼，家離學校又遠，她卻每天早起趕到學校，陪伴學生，晚上往往也會很晚下班，早出晚歸成了她的生活常態。
黃陳賀回憶往事時頗為感慨：“一個好老師可以改變好多學生。”一個班級班風學風的改變，不僅僅在于教師認真完成任務、對日常工作進行反思，更可貴的在于教師有一顆愛心，用實際行動言傳身教，在潛移默化中影響改變著學生。
畢業前，黃陳賀對張庭潔說：“在校時，你是我的老師，離開學校，我就視你為朋友。”連續6年，新年的鐘聲一響，張庭潔就會接到黃陳賀的電話，簡簡單單的一句“張老師，新年好”，勝過千言萬語。
時至今日，當年那個班的好幾個學生還跟張庭潔保持著聯系，也會一起相約來看望她。
“這是當老師的樂趣，我何其幸運，遇到的學生都這么好。”張庭潔笑著自謙地說。
“不要累哦，要早點休息”
從2017年開始，學生陳賽朵就一直在張庭潔生日那天發個小紅包，祝她生日快樂。“老師，生日快樂，本來想零點發的，可是睡過頭了。”紅包不在大小，關鍵是這份情誼讓張庭潔頗為珍惜。
“老師，好久沒看到你發朋友圈了，想你了……”陳賽朵一直記得上學時張庭潔曾經給自己買過衣服，多年后，她還會跟同事“炫耀”這件事。
說起陳賽朵，張庭潔記憶深刻。陳賽朵是一個很懂事的女生，家里兄弟姐妹比較多，她排行老三。2011年就讀柳職后，張庭潔教她語文。陳賽朵上學期間，父親得了絕癥，每個月需要去上海化療，每次都是陳賽朵陪同，來回一趟要10多天。對于家里這樣的安排，陳賽朵曾有過怨言，張庭潔多次與她交流談心，以此舒緩她的情緒。陳賽朵自己也很努力，每次返校都拼命把落下的課程補上，學校也減免了她的部分學習費用。
除了這些，陳賽朵每天早上還要給父親和弟弟妹妹做早餐。有一天，她特地煮了幾個芋頭帶給張庭潔。“芋頭送到我手里時還是熱的，握著那幾個芋頭，不感動是假的。”回憶往事，張庭潔的語氣十分溫柔。那時，陳賽朵會在午休時間幫張庭潔拔白頭發，每拔一根就說一句：“不要累哦，要早點休息，你看又多了一根。”張庭潔覺得陳賽朵就像女兒一樣貼心。
后來，由于父親病情加重，再加上落下的學業實在太多，陳賽朵在高二便主動退了學。張庭潔感到非常遺憾，臨別前對陳賽朵說：“不論何時何地，別忘了學習，即使不在學校，也應該認真學習。”后來，陳賽朵考了會計證，一直從事會計工作。
離開學校不少年頭了，張庭潔見證過陳賽朵的幾件人生大事：訂婚，懷孕，生孩子，買房子。“看著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我覺得很欣慰。”聊起這個“女兒”，笑意爬上了張庭潔的眼角。
“很幸運你是我們的班主任”
2017年的一天，電話那頭，學生海梅的父親扯著大嗓門說：“張老師，我跟你說，我這孩子就讀兩年，她不考大學的，讀大學沒用。”放下電話，張庭潔心情沉重：都什么時代了，還有家長相信讀書無用論，腦中同時浮現出海梅的身影，個子不高，嬌嬌弱弱。
張庭潔抽出一個下午去家訪。海梅家租住的是北白象鎮的一間低矮小平房，里面堆滿了雜物，連床上都掛滿了衣物。在那狹窄的小廚房里，張庭潔跟海梅的母親交談起來。原來，海梅一家五口，母親生了一種怪病，逐漸喪失了勞動能力，家庭的重擔全都落在海梅父親的身上。家訪回來，張庭潔的心情更加沉重。
高三開學，看到海梅報到的身影，張庭潔的心才放了下來。這一年，除了鼓勵海梅學習上認真迎考，生活上照顧好自己，張庭潔還想著該如何幫海梅一把。高考分數下來了，海梅考得不錯。張庭潔幫忙咨詢助學貸款事宜的同時，團委也傳來了好消息：有企業愿意贊助海梅繼續上學。但海梅最終還是選擇打工賺錢貼補家用，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在深深的遺憾之余，海梅反過來安慰張庭潔別擔心，她會樂觀面對。海梅說：“在柳職的3年是我最美好的回憶，很幸運你（張庭潔）是我們的班主任。”
海梅已經工作一年多了，張庭潔依然很牽掛，后來得知海梅在工作之余報了函授本科，大專考試也錄取了，張庭潔的心才放了下來。
“感謝您沒有放棄我”
2021年，一個叫睿穎的女生來到張庭潔的班里。她留著中性短發，戴著好幾個耳釘，一臉的桀驁不馴。第一天，睿穎在校園里公開抽電子煙，面對老師的批評，她大發脾氣；她的抽屜里擺放的不是書本，而是撲克、零食；她說謊時臉都不紅，一言不合就滿口臟話；她還違反校紀，多次帶手機進校園……第一個學期，睿穎累積的處分就達到了留校察看的程度。
這樣的學生出現在班里，身為班主任該如何管教呢？
操場上、教室外、辦公室……校園的許多地方留下了張庭潔與睿穎的身影，一次次交談后，睿穎慢慢向張庭潔敞開了心扉。她的問題源自諸多方面：有家庭環境的影響，也有父母的溺愛……
如何有效教育？這是一個難題。
都說教無定法，睿穎每次犯錯，不再是一份書面反思了事，張庭潔采取了不少激勵措施。首先，關注細節，挖掘亮點。對睿穎的優點，張庭潔不遺余力地夸：睿穎的字寫得不錯，睿穎的體育不錯，睿穎學會控制情緒了……其次，每周報優點與缺點，缺點一周不犯就可以劃為優點，短時間內督促睿穎努力達成，為養成良好習慣做鋪墊。再次，家長協助，共同教育。張庭潔多次與睿穎的母親溝通，交流睿穎在校和在家的表現，提出不少建議。最后，賞罰分明，主動參與。后來睿穎當了寢室長，能力得到了肯定，再后來她又成了班委，充分擔當起班委的責任，班級活動她都能主動參與、出謀劃策。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同學們發現睿穎“好”說話了，有教師發現她上課認真了，也有教師發現她說話有禮貌了。在張庭潔看來，睿穎的笑容也多了。“你笑起來真好看，多笑笑”。
“時至今日，睿穎還會時不時犯錯，小毛病也時不時冒出來。但是，我看到的是她的努力，努力改變脾氣，努力學習，她沒放棄。”張庭潔說，“我相信她會變好的。”
一學期結束，睿穎給張庭潔留了一段話：“這學期不論言行舉止還是學習成績，我都在進步，最主要的原因是您對我的悉心栽培，對我所犯的錯誤會耐心指出，即使我一次又一次犯錯，您也沒有放棄我……”
一位班級管理不成功的班主任失敗的理由可能會有100條，而一位優秀班主任成功的經驗肯定有一條，那就是責任心。責任心衍生出的就是“嚴”與“愛”。教師對學生的關愛，勝過千萬次的說教。張庭潔與學生之間，涌動的是勝似親情的師生情。
“讓每一朵紫藤花自由綻放”是柳市職業技術學校的辦學理念，張庭潔將這一辦學理念詮釋得淋漓盡致。她說：每一個學生都是一朵紫藤花，開花的時間有早有晚，花期有長有短。靜待，聆聽花開的聲音；守候，感悟花開的美好。
（作者單位系浙江省樂清市柳市職業技術學校）
張庭潔 浙江省樂清市柳市職業技術學校教師，語文高級講師，溫州市優秀班主任，溫州市學科骨干教師，曾獲“樂清市道德模范提名獎”，所帶班級獲溫州市“先進班集體”榮譽稱號。
《中國教師報》2022年12月21日第14版
作者：李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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