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黑樓房”的外墻均為水泥墻面,各種電線、水管蜘蛛網一樣爬滿墻體,樓與樓之間狹小的空間里,垃圾遍地、臟水橫流,衛生條件極差。與附近正規的商品房相比,“黑樓房”的臟亂差十分醒目。
在高橋鎮魚芽村,記者近距離觀察這些“黑樓房”,眼前的景象讓人震驚。所有的樓道都沒有安裝單元門,沒有電梯,樓道里的窗戶連窗框都沒有,更談不上安裝玻璃;“黑樓房”的外墻上,一個小型水泵連接著數根水管,沿外墻蛇一樣爬行,最終鉆進各家的窗戶。幾乎每家住戶的房門周邊,密密麻麻的小廣告連接起來,猶如別致的裝飾畫。由于沒有正規的水電設施,每隔兩三個樓層,都有十幾個樣式各異、大小不一的電表被隨意釘在樓道里,雜亂的電線,一頭連著電表,一頭蜿蜒伸進各家房門。
幾個坐在小商店門前聊天的中年婦女告訴記者,這里的用電情況分兩種。
一種是每棟樓有一個總電表,然后各家從總電表接電線,再安裝一個分電表,每月電費由“樓主”收繳;“樓主”就是蓋樓的當地村民,他家的電表功率大。“電費一般會比政府價格貴一點,算是給樓主的辛苦費。”一位女士說,“還有一種情況是,樓主在蓋樓的時候,就和供電部門說好了,給樓房輸送電源,電費按照階梯電價核收。”據記者了解,2008年后,隨著政府對“黑樓房”打擊力度的不斷加強,水電部門的管理日趨嚴格,后一種情況已經杜絕。
隨后,記者走訪了遵義市匯川區高橋鎮高橋村、泥橋村、新舟村、干田村,董公寺鎮沿紅村,紅花崗區巷口鎮沙坪村、長征鎮坪豐村干勁組等地,以上區域,“黑樓房”隨處可見,且缺乏整體規劃意識,樓型、樓層各不相同,樓間距更是狹小異常,有的地方,兩棟樓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別說車輛,就是兩個人相遇都得側身經過,如果發生火災,后果難以想象。
在這些“黑樓房”間穿行,幾乎找不到一條正規的道路,很容易迷路,經常會走進死胡同。遵義市人大、政協2012年的調查報告顯示,“由于沒有清潔人員,更談不上物業管理,這些地方的環境十分惡劣,臟亂差現象嚴重。” 這些違建重災區,治安形勢均相當嚴峻,是各類刑事案件的高發地帶。
“樓主”:“黑樓房”是新市民賺錢養老的唯一機會
據了解,改革開放以來,尤其近10年來,隨著遵義城市規模不斷擴張,大量郊區農民轉變為城鎮居民,土地日益減少。由于缺乏生計,他們便以土地為資本,找人合伙建房,對方負責投資,樓房建好后,雙方按照比例進行分配。
2010年以前,“黑樓房”建好后,常見的分配比例是農民只要其中一層,其余的歸建筑商。2010年以后,由于政府打擊力度進一步加大,蓋房風險增高,農民一般都會要兩層或者三層,導致建筑商為了增加利潤,就加高樓層,所以,10層以上的“黑樓房”,基本都是2010年以后建的。房屋建好后,一般用于出租或賣給外地人獲利;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為了獲取政府更多的拆遷補償款。
今年5月25日下午,幾經周折,記者終于見到了一位“黑樓房樓主”鄭二軍(化名)。
“我在外面漂了8年,在北京、東莞、常州都打過工。”鄭二軍告訴《中國經濟周刊》,2011年春節,他從江蘇回到遵義,開始籌劃建樓房,“當時,我幾乎所有的親戚都已經蓋了高樓,有的一兩千平米,有的三四千平米,樓房造價低,好賣,如果政府要拆遷,還會給補償,就算補償標準低,但是面積大,一樣有的賺。”
記者了解到,遵義市的“黑樓房”,由于沒有辦理任何手續,不繳納城市配套費、土地出讓金等稅費,同時,也沒有其他物業及配套設施,成本相對較低。遵義市人大、政協2012年的調查報告稱,據房管部門調查顯示,2007年,“黑樓房”的成本為350至400元/平方米,出售價格為700元/平方米。2013年,“黑樓房”的成本為700至800元/平方米,出售價格為1500至2000元/平方米,利潤高達100%,有的區域更高。
鄭二軍告訴記者,遵義有一批專門從事“黑樓房”項目的老板,“這些人,要么有錢投資,要么有政府關系,要么本身就是建筑商,總之,都是有能力、有門路的人。”他認識的一個老板,兩年建了10棟樓,總投資超過1500萬元,凈利潤超過3500萬元,這還沒考慮房價上漲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