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年前的一個上午,我在中國教育報大樓的908房間審稿,有一位老者來找我。出于對長輩的尊重,我趕忙站起來讓座。老者堅定地說:“我喜歡站著說話。”
“你是張圣華同志吧?”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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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陶研會的方明。”
天哪!他就是傳說中的中國陶行知研究會的會長方明老先生,聽說都90高齡了,似乎不像啊。
“我昨天剛剛在會上朗讀了你的文章《我們是否拋棄了陶行知》。大家很認可這篇文章,也說出了我的心里話。”
老先生站在我的工位前滔滔說起來。
很顯然,老先生有些焦慮。“讓考試主導教育是錯誤的!”他搖著頭說。他談到一些違背教育規律的教育現象,無視陶行知幾十年前的告誡;他談到現在很多教育工作者竟然不知道陶行知其人,即使知道了,也但聞其名,不識其道;他談到到各地考察,不少教育界的領導對陶行知沒有研究,更談不上推廣宣傳陶行知了。
我也給老先生匯報了我們做的調查,當時市面上存在的少得可憐的陶行知著作,只有兩千套《陶行知全集》和內部消化的《陶行知教育文集》。老先生當即問我:“圣華同志,你能不能編一本適合中小學老師讀的陶行知讀本?我支持你!”我匯報說,我們中國教育報《讀書周刊》正在舉辦“重讀陶行知”活動。老先生擊掌喊好。突然他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啊!快12點了。我走了。”說罷,扭頭便走。轉眼就說了近兩個小時。
我趕忙追出,企圖留他吃飯,一陣小跑竟未追到他前面。他一溜風到了電梯口,回頭說:“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年輕,要多為宣傳傳播陶行知的思想作貢獻。”
我鄭重地點點頭。
方老先生那年89周歲了,我對他的步伐之敏捷大感驚訝。后來才知道,他老人家每天早睡早起,5點多就去玉淵潭公園快步走,常年不輟。
方老是陶行知先生的學生,求學期間曾經接受過陶行知的資助。
我深感責任重大,立刻找來《陶行知全集》,重重一大箱子,開始閱讀。經過三個月的反復斟酌,終于選定篇目,送方老審核。方老閱后大為肯定:“就這么定!”我說:“我人微言輕,還請您署名指導。”老先生欣然同意。
這就是在全國掀起研讀陶行知熱潮的《陶行知教育名篇》的產生過程。
本書一面世,反復加印,很受廣大教育工作者尤其是老師們的熱烈歡迎,很多學校人手一冊,網上討論陶行知的文章明顯多了。我的那篇文章《我們是否拋棄了陶行知》也因此流傳更廣,引起老師們的共鳴——做老師,就要研讀陶行知。
此后有一天與李希貴老師一起喝茶。我們在清華大學附近的茶館里討論陶行知,李老師說,這本《陶行知教育名篇》編得好,如果沒有它,陶先生的思想無法傳入普通教師。為了流傳更廣,建議編一本更薄的,篇目少一點兒的,適合老師裝在包里,帶來帶去方便。我非常贊成,反復精選篇目,編成了《陶行知名篇精選(教師版)》,出版后也很受歡迎。
這樣,前后兩個版本,帶動了全國的陶行知熱,一些出版社也跟進出版了一批陶行知讀本,共同推進了陶行知教育思想的宣傳和傳播。
現在,研讀陶行知的熱潮方興未艾,陶行知的“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的精神已在神州教師群體中扎根生長。盡管《陶行知教育名篇》一直熱銷,但相對于千萬級的教師群體,本書的銷售量還是顯得弱勢,為了有更多的人深入研讀陶行知,我們又推出這本珍藏版,使之成為廣大教師的手邊常備,以期陶行知教育思想真正落地到教育實踐當中。
陶行知的教育思想非常契合現在的教育改革。他懷著對祖國的無限熱愛,苦心培育中國現代教育精神,對教育規律孜孜以求,彎下身來親近大地、改造現實,為中國留下了光芒萬丈的教育財富。在中國做一位教育工作者,不讀陶行知,確實是有問題的。
陶行知的思想廣布于神州,方老先生地下有知,當含笑九泉。
(本文為《陶行知教育名篇》序言,作者系中國教育報常務副總編輯)
《中國教育報》2022年07月13日第7版
作者:張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