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九窩余泥渣土受納場。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600多米,很快就能看到。”2月15日上午,山風凜冽,30歲的湖南小伙胡永波微微喘著氣,揮手指向前方不遠的“大山”,黝黑的皮膚些微滲著汗水。腳下的黃土挾著粗糙的沙石時不時從坡上滑落,每走幾步他都停下來穩穩腳步,避免踩上浮沙滑倒。
胡永波指向的那處巍峨“大山”就是部九窩余泥渣土受納場。受納場位于南山區與龍華新區交界處,南北環山,東面緊靠福龍路,而西面的山腳下便是南山區西麗大磡村片區,有小區、小學、商鋪,還有廠房林立的工業園區。
吐槽:
雨天一身泥,晴天滿臉土
胡永波是典型的湖南漢子,個子不高,說起話來帶著濃重的湖南口音。他告訴記者,自己來深已數十年,在大磡村的外來住戶中屬于“資深”住戶了。
據他介紹,這片山林曾經風景秀美,其間間或種植著片片荔枝林,最高峰時期大約有二三十戶住戶,他們大多住著簡易房,以種植荔枝和養殖雞鴨、養豬為生。胡永波是這些住戶中的一員,生活雖然稱不上富足,但是小日子也算過得去。3年多前,部九窩余泥渣土受納場開始投入使用,他們的小日子也慢慢“走了樣”。
他告訴記者,受納場一度很“火”,最高峰時期每天約有200多輛泥頭車排成長龍,進進出出,輪胎帶起塵土飛揚。晴天時節還好,一到下雨天泥濘遍地,出門還得穿膠鞋。而大風時節更慘,塵土落到路邊植被上,連葉片也浮上淡淡土色。這座矗立在此的龐然大物,不僅吞噬了成片荔枝林,也給附近的居民帶來了不便。“前段時間下雨,有輛小車想抄捷徑翻山去龍華,結果輪胎滑進了泥坑中,折騰了好久才弄出來。”
空氣污染、出行不便是大磡村村民生活變化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人人談之變色的安全問題。
調查:
渣土越堆越高
距離居民區越來越近
“你知道附近有個余泥渣土受納場么?”在前往受納場的途中,記者隨機詢問了20多位路人,他們中有村民、有小商販、有附近的學生、也有工業園的工作人員。其中,大約40%的受訪者表示受納場在龍華,離此“非常遠”,步行前往需要“一個小時”,需要“翻過兩個山頭”;來此兩三年的住戶甚至不知道家背后還有一個受納場,只有對此情況比較了解的老住戶告訴記者,隨著受納場二期建設以來,渣土越堆越高,慢慢向居民區推進,原先“位于龍華”的受納場已經慢慢將兩處打通,平日也有不少村民騎車直通龍華。
受納場離居民區距離多少?安全狀況如何?在胡永波的指引下,記者來到山腳下,沿著蜿蜒小路順山而上,大約一刻鐘時間便來到受納場頂端。放眼望去滿目黃土沙石,個別路段上黃土早已被沖走,坎坷不平的地面露出體積較大的石塊。泥路兩邊是數米高的黃土壁,雨水已經沖刷出數尺寬的溝壑,一片光禿禿,毫無生機。
據了解,部九窩受納場二期工程建設過程中便一直爭議不斷,最讓人擔憂的是,受納場邊緣離居民區直線距離不足一公里。一位付姓居民告訴記者:“沒事最好,一旦發生地質災害,渣土順著山坳下來,幾分鐘就能把這片工業區給吞了,跑都沒機會跑。”為此,不少村民對于家門口的部九窩受納場非常擔心。
心聲:
政府部門加強監管
預防災害發生
搬家還是留守,這似乎是個難以抉擇的單選題。
胡文波告訴記者,自從受納場建設以來,原先承包荔枝林的20多戶住戶已經搬走了,“林子沒了,養雞養鴨的地方也沒了,只能去別處謀生。”而自從自家承包的荔枝林被填埋后,收入驟然減少的胡文波一家也開始發愁,“我們一家并非村民,所以沒什么賠償,但是收入減少生活拮據,母親已經考慮去別處承包荔枝林了。”
記者隨機走訪了多戶居民,其中不少人表示如果受納場繼續接近居民區,自己便考慮搬家。
程小姐一家三口在附近租房已經快4年了,言談間,她笑談自己是受納場的“成長見證者”,“一步步建設起來,一步步向居民區推進,剛開始很多居民還覺得受納場在龍華,我們在南山,離我們非常遙遠。”她說,近兩年來,不少居民慢慢意識到,家門口這個大土堆越來越讓人恐懼,“這么近的距離,一旦出事我們能往哪里跑、我們有沒有機會跑,這都是問題。”
而曾在大磡村經營小店鋪的張先生告訴記者,自己原先就租住在山腳下,也經常走捷徑翻山去龍華,自從光明“12·20”滑坡事故發生后,他便退租,帶著家人毅然決然離開大磡村,在羅湖重新找房居住,“一來離上班的地方近,雖然房價高出不少,但是住得安心多了,不用整天擔心災難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幾千萬方泥土就在家門口,就在頭頂上懸著,誰都知道很危險,但是房價這么高,我們能買什么?買不了一處滿意的房子啊。”一位姜姓住戶無奈地說,一株荔枝樹補償5000元,即便一片荔枝林的價格,在房價如此之高的情況下,即便在坪山新區也買不了好房。
胡文波說,自己在大磡村居住時間較長,對于自己熟悉的社區和生活環境,也舍不得再搬家,“十多年了有感情了,也不是說搬就能搬走的,畢竟在這里扎了根,只能期望相關部門能嚴加監管,千萬別讓災害再次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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