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木求魚】

　　人們愿意花更高的價錢“褚橙”，顯然是對褚時健“額外價值”的一種肯定。

　　褚時健種的橙子，被人們稱為“褚橙”，其實就是冰糖橙。在“褚橙”橫空出世之前，冰糖橙賣得并不貴。當年褚時健還在監獄服刑的時候，弟弟前去探視，告訴他“很好吃的橙子卻賣不出好價錢”，“農民種橙子不如種煙葉的收益高”。據說，就是弟弟的感嘆讓褚時健生發出種橙的想法。

　　褚時健種的冰糖橙剛上市的時候，也賣不出什么特別的價錢，而且銷售情況與當地的同行一樣，都不太好；當妻子堅持打出“褚時健”的名號后，情況發生了逆轉，不但橙子很快銷售一空，而且價格也一年年地高起來。2012年，“褚橙”打進了北京城，當年本人也忍不住趕時髦去嘗鮮，才發現就是原來常吃的冰糖橙，不覺莞爾。

　　“褚橙”與普通冰糖橙的價格差，顯然就是褚時健的名望所帶來的溢價；人們愿意花更高的價錢買味道與普通冰糖橙也沒什么不同的“褚橙”，顯然就是對褚時健“額外價值”的一種肯定。褚時健的“額外價值”，是其曲折人生經歷全部價值的綜合體現，尤其是他從人生巔峰跌落進監獄、出獄后自強不息上山種橙的經歷，更是其中最核心的價值。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那段人生低谷的經歷，“褚橙”想必也不會如今天這般“甜美”。

　　不過，“褚橙”能否繼續甜下去，卻實在不好說。

　　為什么呢？因為“假貨”開始上市了，而且似乎開始大行其道了。當然，所謂“假貨”，并非是假的冰糖橙，橙子還是真冰糖橙，但卻假冒了“褚時健”的名號。明明不是褚時健種出來的冰糖橙，卻假冒他的名號也賣出了“褚橙”的高價，在本質上就與盜竊、詐騙沒什么不同，販假者盜取了原本屬于褚時健的“褚時健溢價”，同時，也欺騙了購買者，盜取了他們用金錢表達的對褚時健的尊敬和善意。

　　尤其令人氣憤的是，目前似乎還沒有什么好辦法阻止這種盜取行為：因為大約沒有幾個消費者能吃出同屬冰糖橙的“真褚橙”和“假褚橙”在味道上有什么不同；監管、執法機構，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對這種行為予以徹底的打擊，成本似乎太大。

　　這大約就是農產品走“高端”路線最大的“攔路虎”。“褚橙”如此，“柳桃”將來似乎也難逃此劫；丁磊從2008年、2009年就一直嚷嚷著養豬，至今市面上卻難覓“丁豬”的蹤影，或許就是因為丁磊足夠聰明，面對這個幾乎“無解”的難題，早就知難而退了吧？也未可知。但以褚時健的性格推測，他肯定還會把橙子一直種下去。這樣，問題就來了，在打假不利的情況下，“褚橙”最終將面臨怎樣的結局。

　　一種結局是，“褚橙”墮入凡塵，被迫恢復其冰糖橙的本來面目。既然消費者難以分辨市場上“褚橙”的真假，久而久之，估計就沒人愿意再冤大頭似的支付“褚時健溢價”。另一種結局是，就像所有的河蟹都是“大閘蟹”一樣，所有的冰糖橙都改名為“褚橙”，既然褚時健能夠以此命名得以實現個人的“不朽”，這對個人而言當屬最大的褒獎，消費者似乎也就無需再額外地支付“溢價”了。當然，也可能還有別的結局，即消費者愛屋及烏，愿意為所有的冰糖橙支付“褚時健溢價”，那對褚時健而言，就屬功德無量了，因為所有的果農將因此史無前例地得到惠澤，真是幸莫大焉！至于哪種“褚橙”會更甜，估計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評價。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