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綁定管理層 消除不對稱 防范黑天鵝 “萬能對賭神器”跨境并購露崢嶸
李超(化名)是某有色行業上市公司董事長,眼看著今年國內企業跨境并購熱火朝天,他也動起了“出海”的心思。但是想到跨境并購的種種風險,李超不禁猶豫起來。“對于有色等海外礦產的并購,風險尤其大,在2008年的那一輪抄底中,很多大型央企都栽了進去,更甭說我們這種抗風險能力弱的民企。”李超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近日,某國內投行并購部負責人王剛(化名)前來拜訪,向李超推薦了一個海外有色礦產項目;同時,介紹了一款既能綁定管理層,又能消除信息不對稱,還能防范外部環境風險的“萬能對賭神器”——Earn-out。在近期國內上市公司跨境并購中,Earn-out嶄露崢嶸,激起了很多準備進行跨境并購上市公司老板的極大興趣。
初露崢嶸
王剛稱,Earn-out雖然不好準確地進行翻譯,但理解起來并不復雜,它指的是在并購交易中,收購方在交割時先向轉讓方支付部分款項,然后根據并購標的未來能否達成約定的條件,來決定是否支付剩余價款。因此,它既是一種定價機制,又可以看作是一項對賭條款。
經常看球的李超一聽就明白了Earn-out的意思,因為在歐洲五大聯賽的球員轉會中,“固定轉會費+浮動轉會費”的組合很常見,而“浮動轉會費”就相當于Earn-out。以西甲豪門巴塞羅那今年公布的新外援戈麥斯的轉會費為例,其中固定轉會費為3500萬歐元,未來根據其表現最高可追加2000萬歐元的浮動條款。此外,如果戈麥斯奪得金球獎,巴薩將再追加1500萬歐元。也就是說,戈麥斯的老東家瓦倫西亞最多可得到7000萬元轉會費,其中的3500萬歐元浮動條款就相當于Earn-out。
雖然目前國內對Earn-out還比較陌生,但已經有上市公司在跨境并購過程中使用。9月27日,聯絡互動公告稱,公司擬通過支付現金的方式購買美國第二大B2C電商平臺Newegg控股權,此次交易作價約2.64億美元,交易價款主要分為三部分,其中的0.13億美元便是Earn-out目標付款額。另外,在今年國內企業的跨境并購中,梅泰諾收購BBHI、洛陽鉬業向Freeport-McMoRan Inc購買礦產資源兩個案例雖然沒有明確標注是Earn-out,但很多交易條款實際上等同于此。
“在美國并購市場,對上市公司并購中使用Earn-out的并不普遍,但對非上市公司并購中就使用的非常普遍;從地域屬性來看,Earn-out在跨境和跨行業的并購中應用非常普遍;從行業屬性來看,在醫藥等高風險行業的并購中,Earn-out也大量出現。上述三個維度的共同點是高風險,而國內企業跨境并購具有高風險特征,所以未來Earn-out在國內企業跨境并購中的應用可能會越來越普遍。最近咨詢Earn-out的上市公司越來越多。”王剛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私人定制
王剛表示,之所以有越來越多的計劃進行跨境并購的國內上市公司表現出對Earn-out的興趣,在于它能同時應對跨境并購中常見的管理層激勵、信息不對稱、未來不確定等風險,可以說是“萬能對賭神器”。
并購研究機構并購汪研究中心人士張亮告訴記者,Earn-out的條件設置主要有三種類型:一是能夠反映和體現企業經營狀況的相關財務指標,例如最常見的凈利潤等;二是能否達成對標的企業價值產生重大影響的某些特定目標,例如是否能夠拿到某一特定合同、某些特定的監管許可等;某些會影響到標的方經營的外部市場相關指標,例如大宗商品的單價等。
“A股市場目前主要采用收益法進行估值,對賭的方式多為業績對賭。而Earn-out可以進行‘私人定制’,不僅適用于采用收益法進行估值的企業,對許多難以采用收益法估值的企業,如券商、保險、互聯網電商等,都可以根據需要選擇合適指標制定Earn-out方案,甚至能同時引入多個指標進行對賭。”張亮說。
李超最忌憚的還是海外礦業并購中的巨大風險。2008年前后,受國內需求增長和國際金融危機影響,國內企業掀起海外礦產投資狂潮,很多民營企業加入到這場“淘金熱”中。但是,隨著國際大宗商品價格走低,上一輪海外礦產投資狂潮埋下的“地雷”最近幾年集中引爆,多家上市公司業績被拖入谷底。“如果能通過Earn-out與國際大宗商品價格進行對賭,則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對沖上述風險。”李超說。
以洛陽鉬業為例,根據其與Freeport-McMoRan Inc之間的協議,除支付26.5億美元之外,如果在2018年到2019年,銅的月均市場價格超過3.5美元/磅,
“在美國并購市場,大量使用Earn-out的案例存在于高風險領域,而國內企業跨境并購具有高風險特征,所以未來Earn-out在國內企業跨境并購中的應用可能會越來越普遍。最近咨詢Earn-out的上市公司越來越多。”一位投行人士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洛陽鉬業將向Freeport-McMoRan Inc再行支付6000萬美元;如果在上述時間內,鈷的月均市場價格超過20美元/磅,洛陽鉬業同樣要再行支付6000萬美元。
復雜博弈
“并購即將進入一個配置更加有效率、成交更加有難度、利益更加均衡、金融工具越來越多樣化的時代。而具有高自由度和可以進行高定制化的Earn-out,顯然能夠有效提高交易效率,降低成交難度,同時合理分配風險,加大交易彈性,使各方利益訴求更好地得到滿足。”張亮說。
但是,有業內人士指出,正是因為Earn-out加大了交易彈性,相關條款的談判往往變得復雜,這加劇了跨境并購過程中交易雙方的博弈。王剛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與國內并購重組方案業績對賭條款的相對“單純”不同,Earn-out的條款往往異常繁復,甚至經常綜合多個指標、多種條件進行混合式對賭,所以Earn-out協議會作為并購交易方案的一個附件,有時甚至獨立成為一個子合同。
Earn-out條款的復雜性在梅泰諾收購BBHI的案例中可見一斑。如前文所言,梅泰諾收購BBHI采用了類似Earn-out的條款,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梅泰諾實際控制人旗下的并購基金上海諾牧在先行收購BBHI時,不但與交易對方Starbuster設計了分期支付方案,還簽訂了特別補償機制:雙方約定,如果BBHI失去了Yahoo的相關業務合同,且無法找到同等量級的合作方簽署替代合同,那么Starbuster將對上海諾牧賠償不超過2億美元的現金。
Earn-out條款簽訂后,在后續的執行過程中也將面臨復雜的博弈。“特別是,如果當初交易談判的時候,Earn-out條件的設置不是具體的財務指標,或者不是足夠客觀的條件,那么在后續執行過程中判定Earn-out的條件是否滿足時就很容易帶有主觀色彩,容易造成交易雙方的糾紛。正是因為這個特點,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Earn-out的應用范圍。”王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