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參加過高考,但我參與過高考。
我沒有參加過高考,因為我是中師生,初中畢業直接進入中等師范學校讀書。我參與過高考,因為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參與高考是我的職責;同時我也是一名家長,經歷過自家孩子的高考。
(相關資料圖)
當年,我是考取過高中的,但因家庭貧窮,沒有讀高中的條件,只得選擇放棄而復讀初三。后來考取中師,從此就與高考擦肩而過,與大學徹底無緣。
一次,朋友問我:“如果你讀高中,三年后即使考不上重點大學,上一個普通大學也沒什么問題,你后悔當初的選擇嗎?”我說:“人生沒有假設,按照我家當時的狀況,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只是在漫長人生道路上,缺席了一次真正刺激、真正冒險、真正美好的人生體驗而已。”
中師畢業后教小學。如果一直教小學,我也不會與高考產生任何交集。后來,我調到教育局機關,就有了與高考親密接觸的機會。那年5月底,招生辦征求我是否有參與高考考務工作的意愿,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當時我最真實的想法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高考,所以這次參與在我看來非常有意義。
會議、培訓、程序極多,當時分配給我的任務是守護樓道。我與一位高中教師分在一組,分別站在考點樓道兩頭。樓道擺了兩把凳子,但我幾乎沒有坐過,一直站在樓道口緊張地注視著每一間教室。盡管任務不重,但我感覺比教室里的考生還緊張——我甚至在想,如果有學生作弊,我會不會原諒他呢?直到考試結束鈴聲響起,我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后來,又陸續參與了多次高考,心態逐漸平和;直到兒子要參加高考,我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兒子對學習總是漫不經心,直到第一個科目考試那天早晨,他才假模假樣躺在陽臺要看一會兒書。我提醒兒子快去考點,他卻說“臨時抱佛腳也許有用”,沒想到當天還真考到兒子隨手翻閱的幾個知識點。
高考前幾天,學校例行放一天假,讓學生“清空自己”,我便陪兒子去江邊散步。我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堅決不與兒子談考試的事情,以免影響他的心情,不過兒子內心強大,主動與我說到了考試。我對兒子說:“你語文成績不怎么樣,寫作文時盡量把字寫好,文章觀點要鮮明,開頭、結尾寫精彩一點,至于中間部分順著寫就行。我沒讀過高中,知識方面有欠缺,但臨場經驗還是豐富的。”不知是不是受益于我的“錦囊妙計”,那年兒子的語文成績居然考出了從未考過的高分。
兒子參加高考,我必須回避,不能參加高考考務工作。那兩天,我與所有家長一樣,早早送孩子去考場,又早早等在考場出口。其實,家長同樣也在經歷一場“高考”,所受的壓力絕不比自己的孩子小。我們總在心中期望孩子考好些、考好些,以實現自己當年未竟的理想。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家長又不是這樣呢?
(作者單位系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區教科體局)
《中國教師報》2023年06月07日第16版
作者:黎 杰